回去的路要比来的时候方便不少。克里斯蒂娜在莫斯科唯一颁布的“政令”，就是把盐税给废了，直接响应了全俄罗斯人的愿望。
盐税本来就是第一个应该废除的，克里斯蒂娜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她又不在莫斯科收税，就算收上来也拿不到自己的手里。至于卡西米尔在城里要做什么，那就和她没关系了。如果卡西米尔自己要开征盐税，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对了，你估计卡西米尔会做什么？”摇摇晃晃的车上，朱由检忽然问道。
“不知道，他总不至于把盐税给恢复吧。我刚刚取消，所有人都记着是我做的。如果他恢复了，那这个恶人可就是他来做了。嗯...味道不错。”
她用手撕着盐烤土豆的皮。土豆产区的经典小吃，沿路上百姓送来的。取消盐税的消息很快就由盐商们带到了乡村，现在俄罗斯各地又能重新买到盐了。腌菜和腌鱼都能正常地制作下去，用来欢迎客人的盐也能准备齐全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有人的生活也正在重新回到正轨。除了俄罗斯的集权化依旧遥遥无期之外，这里发生的都是好事。
然而，真正考验这个社会结构的事情，还在后面。
“嗯，还在后面。”克里斯蒂娜喝了口茶，“你觉得南边的雷，还有多久会爆炸？”
“长期来看，可能经过三四十年才会爆炸。但我们可以催化它。不过这个雷，倒是...很绝。”
朱由检有喜欢埋雷的习惯，而在俄罗斯埋雷也非常轻松。这里处处都有可能炸裂。
最容易炸裂的就是南边，也就是“南方防线”之后的土地。
俄罗斯目前的高压态势和农奴制是在外来压力下才产生的。而这些外来的压力，在北边是冬将军，在南边则是蒙古将军。然而现在哥萨克和克里米亚汗国都被王师给约束住了，没有人会随意把俄罗斯人当作羔羊来收割。
南方防线的压力现在已经解除，压力全部都在北方。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就算离开防线的庇护也可以生存，根本就没必要遵循原来的生活方式。他们已经可以生存下去了。
“那么，挡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两个问题。”
克里斯蒂娜翻着笔记：“一个是排水问题。乌克兰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排水。这里的土地水资源充沛，是黑土地，气候温和湿润。但就是沼泽地太多了——不过这对南下的农民并不算问题。虽然大片的土地都是沼泽，但沼泽地的边缘的过渡带正好有干湿正适合的土地来养活百姓。”
“大概，有一二十万人？”
“够了，这个粮仓能养活半个欧洲的人呢。现在即使是边角料，养活一二十万人也是轻轻松松。只是现在限制他们在这里生活的还是第二个问题：就是即使是可以随便种地，他们搞农业的时候也很难脱离集体来生存。这对开荒是很不利的。”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
这归根到底是因为农业技术的落后。在国内已经普及了将近一千多年的技术，在这里连影子都看不到。人为了生存可以不怕吃苦，但吃苦是有极限的。欧洲的农业亩产实在是太低了，种地形同抛荒，还要分出一部分土地来轮作。
这平均水准甚至不如玛雅人。玛雅人好歹还育种，南边的印加人还会利用山间的洼地来创造小小的气候来进行更加精密的育种。而欧洲这里则是全方位地落后，倒是对牲畜的繁育相当有一道。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的畜力反倒是过剩的。
“嗯...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欧洲人会走上这条路。”克里斯蒂娜喝了口茶，“农耕技术落后得和非洲人没什么大差别，只在德意志地区有小规模的进步。但与之相对的，畜牧业倒是发展得很不错，许多地方都是农牧兼有之。二者叠加起来就能有不错的产出。”
“可能是因为科技树不同？”
“大概吧。因地制宜地发展起来，就会有很大的不同。只是畜牧业虽然可以铲除副产品，但这终究不是适用于小农经济的生存模式，这是农场主和贵族的经济模式。他们本来可以用这些口粮和地皮养活更多的人，但贵族们似乎觉得人没有牛马重要。”
“那是。如果你算算账就会发现，从饲料和劳动力的比值看来，人当然不如牛马。人和牛马的区别在于，人可以生产牛马不能生产的东西。牛马可以有奶酪，但人也可以加工，可以提供服务等等。如果你真的按照账本来算，欧洲人这本经济账是很划得来的。适当养牛马，适当养人。人牛结合，达到了合理的效益区间。”
“可是人应当和牛马一样被折算在一起吗？”
“当然不应该。不过人多了也没什么好处——但从伦理上来说，重视人的存在总比把人和牛马等同要好。不过这种经济模式似乎会在乌克兰的垦荒中出现问题因为从北边逃难出来的斯拉夫农奴，他们可能没有足够的生产资料来开始生产。”
“嗯。所以这种时候，该是让蒙古人上场的时候了？”
“好歹是地头蛇，就让蒙古人带带他们吧。和蒙古人做买卖好歹是有赚的，蒙古人知道得养着你才能在日后从你身上赚更多的利息——利息这种东西，从元素上来说就天然地来自于畜牧业。蒙古人很容易就能理解。我会知会那些蒙古人一声的，这也算是给他们送来一些劳力。借助这些斯拉夫人的帮助，克里米亚汗国自己也能开发乌克兰的土地了。另还有哥萨克——去了哥萨克，直接就能无缝地变成哥萨克。”
“好事，都是好事。”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我们就稍微放一放，让波兰人和俄罗斯人互相斗法一阵子。他们完了许多年了，我看他们也乐在其中嘛。等回头再来收拾他们。经过这么一场‘前哨战’，我们在俄罗斯取得了立足点，强制让俄罗斯进入‘中立’状态。那么接下来，是我最期待的环节了。我们去找教宗阁下谈谈心吧~”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