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走的时候比起来，君士坦丁堡似乎热闹了不少。
“好像确实是热闹了。”一样是用轿子进门，但这次明显比上次吵闹了许多。从俄罗斯那边一路回来都快得很，也非常安静。只有进了君士坦丁堡的城门，才能感受到久违的热闹。
克里斯蒂娜挑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确实，街上有人了。”
“不过光是有人还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里有闲人了。”
奥斯曼遗产中最“有趣”的一条，就是他们在君士坦丁堡之内搞粮食配给制。朱由检自己都觉得这是个非常适合拿来防守的战术，可以保证城内所有人都在政府的控制下。当初就给混进去的锦衣卫带来了不少麻烦，让锦衣卫自带了许多干粮才能维持在城里的生存，还不得不拿油和鸡蛋换点东西。
然而粮食配给制带来的问题就是，显然没有闲人能在这里活下去。除非从热那亚人那里走私。
虽然确实可以走私，但是从“口粮”这么基本的地方卡住，这显然极大地提高了在君士坦丁尼亚的生活成本。这里的商品经济本来就不那么发达，城里甚至没有什么批发商，只有零售商。哪怕生意做得不小，光是这份口粮就能锁死许多生意的上限。因为做生意也要人，是人就要吃饭。如果没有闲人可以雇用，根本连最基本的业务都无法展开。
朱由检总觉得，君士坦丁堡没人住，恐怕也和这条政策有关。虽然奥斯曼一直把城市当作旅店，但就算以旅店的标准来看，君士坦丁堡经营得也是乏善可陈。
解除了这条限制后，君士坦丁堡总算恢复了一点“以前”的热闹——虽然这个“以前”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以前”。但这么大的城市，保底也得有个一二十万人才够意思。
“城里的人口盘点过吗？”克里斯蒂娜问，毕竟现在这里还没完全移交过来，耶尼切里的工作目前还是对王师进行汇报。
“没法盘点，流动性太大了。虽然城里的房屋没有毁坏多少，但原来的状态其实也和毁坏没差多少。整个城市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地，有流民入城之后就住进去了。这就产生一个问题：这里的地皮归谁？”
“反过来说，我在想当初城里这些地皮归谁。照理说这是希腊人的城市，然而城里的希腊人都被赶到一个小角落里面去了。奥斯曼进城之后就在城里划分了各个种族的聚集区，啧，那原来的市民都去哪了呢。这是犯罪，他们当初进城的时候夺取这座城市就是犯罪，我看根本就不用管产权不产权的，一股脑给它收上来就是。”
“嗯...所以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我看布雷克奈皇宫很不错。之前说我要住进去是吧，但我觉得那地方还是不够大。我要把城市圈四分之一出来修一个克里姆林！”
“四分之一，是不是大了一点？”
“八分之一，不能再少了。总之要在城市里另外修一道城墙，把城堡和一段城区圈起来。”
“...”
“你怎么沉默了？”
“我在想你会不会开一个不好的先例，让人开始在君士坦丁堡里面到处圈地，然后把城区圈成一大堆小小的城区。”
“这有什么不好吗？这叫坊市制啊！有大唐遗风。”
“你怎么连这个都看到过了...其实倒也不是不行，这确实可以让君士坦丁堡内更加安全一些。”
朱由检也觉得君士坦丁堡的市政状况有些糟糕，许多人露宿街头就不说了，还有刚刚进城的人在试图夺占自己的生活区。哪里的人都可以随意进进出出，确实不太...
但转念一想，这似乎才是城市的常态。为了城市的发展，总得让人进出。
“所以最后还是你拿主意吧。”朱由检摊开了手，“毕竟这是你的地盘嘛。不过借鉴唐朝的里坊制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确保治安。也能让这座城市变得更适合让罗马元老们居住，因为可以严格控制每个‘坊’所属。甚至可以把他们分封到自己的街区里面，让他们i自己控制这座城市。”
“你觉得，可以在这里分封威尼斯人？”
“我觉得倒是挺好的。那些威尼斯人至少会把自己的街区建设得很好——然后如果每家分到一块地，那么很快就能让整座城市兴旺发达起来了，至少可以把城内所有的空地都填满。你知道的，有时候就是那些空地才最容易招揽罪犯。将空地控制起来之后，城内的罪犯想跑都没地方跑。而且可能还有个问题，虽然现在没有，但是之后会有的。”
“什么?”
“就是罗马人都喜欢的赛车斗殴。我看之前还有赛车的时候，罗马的四个赛车队不是打得很起劲吗？搞出来里坊至少可以控制一下冲突的规模，不让他们成片成片地带着城区造反。莫斯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是真的可以把一座城市给拆掉。”
“我怎么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里坊制是要配合宵禁的哦。因为所有的坊在每天的固定时间都要落闸门，街上是不准走动的。不过坊之内倒是随意，可以在自己的生活区随意走动，问题不大。我觉得这倒是也比较适合那些威尼斯人，坊市内的规矩也就让他们自己订立好了。”
“嗯...”
轿子还在城内行走。走罗马时代的凯旋大道有些张扬，所以选择的路线比以往都偏僻不少。周围看起来也确实比之前还要更加荒凉，甚至半天都看不到一个衣着体面的人。
“这里确实可以管管。既然你也同意，那就开始好了。不过我看地图，似乎因为一开始建设的时候就不可能考虑到里坊制，这里的街区似乎并不那么的...均匀。划分的时候总会出现不均匀吧，不过那问题不大，按照先后顺序来认领就好。那么先用临时的篱笆画圈，先把我的克里姆林划出来，今天就是在城市里扎营了。宵禁也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