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事情竟然恶化得这么快。liangxyz.com”奥古斯塔也闻讯赶来，“好像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原来是什么样的？”克里斯蒂娜问。
“原来射击军其实没有全部参与，只是有一部分。现在全城都开始火并了，一副天父杀天兄的架势。不过历史中很容易就出现这种巧合，尤其是这样的突发事件。俄罗斯尤其容易搞出这种事情来。”
“为什么俄罗斯容易出这种事？”朱由检问，“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啊...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所有的周边信息，只是缺少这么一个推测——这是由地理决定的。和世界上其他大多数地方都不同，就比如你们。在长江黄河流域，在两河流域，在尼罗河流域等等。这些人类的始生文明，无一例外，都是慢慢从小聚落开始发展出自己的文明，然后才出现城市。而斯拉夫人，他们是反过来的。”
“哈？怎么反过来？”
“他们的城市就像蘑菇一样。先有一个孢子出现，然后突然就膨出来一大坨——斯拉夫人完全倒过来，他们是先有的城市，然后才有的农村。”
“为什么？”
“嗯...因为他们是次生文明，这个是根本。”奥古斯塔回答，“作为次生文明，他们本来就携带了文明的种子。但是适合种田的地方都被始生文明占据了，斯拉夫人不得不迁徙到没有人要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俄罗斯。俄罗斯的纬度太高了，纬度高会带来一个突出的问题——就是这里的物产非常地不丰富。”
“俄罗斯的物产不是挺丰富的吗？”
“我指的主要是种类。你看俄罗斯是不是经常出口木材、出口皮草，还有蜂蜜一类的玩意儿。甚至俄罗斯的主粮也很丰富，因为小麦有抗旱的品种。但是主粮之外，俄罗斯的土地几乎无法种植常见的农作物。比如黄瓜。”
“啊~~”朱由检想起来了，“我记得俄罗斯人喜欢吃酸黄瓜？还有各种腌菜？”
“对，那就是因为俄罗斯本地几乎无法种植这些蔬菜，但他们又不能只吃主粮和红白肉类，所以必须进口蔬菜。”
“怎么跟蒙古人一个样子...”
“所以俄罗斯人经常被当做是白皮蒙古人，就是因为这样。俄罗斯经常能出口大宗商品，但他们本职上不适合发展农业，也必须进口一大堆物资才能保证文明的存续。而这些物资只在大城市方便分发，就知道俄罗斯的城乡生活产生了巨大的裂痕。但在寒带也未必没有好处——你发现没有，俄罗斯的大河非常多。”
“对啊，莫斯科能连接‘五海’，许多河流在莫斯科交汇，这是为什么？”
“因为俄罗斯的情况是印度的反面——印度降水丰富，但是温度太高，地面蒸发量太大。除了恒河及其支流以外极度缺乏送上门的水资源。俄罗斯是反过来，整个西伯利亚也是反过来。这里降水虽然没那么丰富，但是蒸发量几乎没有。所以俄罗斯遍地都是河流与水网。”
“俄罗斯都是水网，俄罗斯要进口东西。啊...所以俄罗斯就是这么长出来的？”
“是的。所以像莫斯科这样的城市，都是原生文明漂流出去的孢子，在环境恶劣的亚寒带安家。这里意外地非常适合发展贸易，所以莫斯科打从一开始就有‘金门’这种标志性的建筑，莫斯科金门就是君士坦丁堡金门的‘青春复刻版’。虽然从外型到功能都不相同，但是这代表莫斯科对文明世界的崇敬。”
“所以他们没等来文明，倒是等来了维京人？”
“嗯...”奥古斯塔摇了摇头，“没办法。被逼到苦寒之地的也不知斯拉夫人一家，维京人也在苦寒之地。只不过比起靠贸易聚集起来的斯拉夫人，诺斯人靠‘维京’聚集在一起。他们维京到‘俄罗斯’这片土地上，和本地的斯拉夫人一融合，就变成‘罗斯人’了，进而就有了俄罗斯这个国家。”
“我怎么感觉俄罗斯人一直都是这个调调？”
“因为这种情况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解。现在的俄罗斯还是不能在寒带种黄瓜，不能种棉花。还是要进口黄瓜，进口棉花。所以你可以看到，俄罗斯整个文明都表现出关键性的一点——就是村庄必须依附城市，农民必须依附地主，小宗必须依附大宗。这里的自然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贸易又是赢家通吃。”
“那怎么到了乌克兰还是这样？”
“因为到了南边，恶劣的环境就从冬将军变成了蒙古将军。蒙古人替代了冬天，继续给俄罗斯人施压。俄罗斯在南方防线反而修炼出了‘农奴制’这一招邪道，这些被蒙古将军锤炼出来的农奴制反过来也能应付冬将军。于是两边左脚踩右脚，整个俄罗斯几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农奴国。”
“这也太...太哈人了吧？”
“现在正是最哈人的时候。因为现在俄罗斯就处在这种转变的边界线上，各种矛盾都激化得无以复加。等彼得上台之后大封一次贵族，再解决掉控制各大城市的射击军，俄罗斯的农奴化就完全完成了。从上到下一条龙，沙皇把贵族约束在军营里，贵族把农奴约束在农庄里。所有人都像冬眠的熊一样窝成一坨，打起来也是乌泱泱一大坨往上冲。这就是沙皇俄国的完全体，滚滚灰流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所以说，这年头他们还练不出来？”朱由检问。
“是的，现在正是俄罗斯——或者说现在正是莫斯科最最脆弱的时候。他们正处在历史上最关键的转折期：经济上的农奴化正在加速推进，而且已经蔓延到了莫斯科周边。但与此同时，他们的贵族却还没有完成军事化。二者相加，就导致俄罗斯的动员能力现在正完全崩坏，但新的围绕着军事贵族和农奴制建立起来的动员体系同样没有个影。就连罗曼诺夫家族自己，都穷得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