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私奔。wanben.info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后来你们修复了关系了吗？”
“实际上没有修复。但你知道的，在那场战争之后，克里斯蒂娜登上了王位，那也就不用修复了——他们和这个私奔的女婿有嫌隙，但是和这个流淌着霍亨索伦血脉的国王没有。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霍亨索伦的血亲，霍亨索伦非常重视血亲。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就不在乎克里斯蒂娜姓瓦萨了，虽然她实际上和他父亲的脾气差不多，都会选择用‘很厉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她也会这样？！”
“她不是已经这么选了吗？与其被限制，她宁愿选择跑路。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当然，在统治之余，她也不吝惜自己的善心。至少，她想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个好人。”
“那这可是城里那位老太后的幸运。”
“确实。”奥古斯塔点了点头，“柯塞姆太后苏丹娜的统治，建立在一系列默契的潜在规则之上，并没有明文规定，甚至没有形成惯例。她的统治其实相当脆弱，只要有一念之差，那个老太太随时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实际上，那老太太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恐怕无法善终。就像草原上的狮王，从来都不是老死的。狮王在老死之前，一定会先被年轻的狮子赶下台。而现在，那个希腊老太太终于有希望获得一个善终的结局，这对她来说恐怕求之不得。”
“那，我们能用这个理由来劝她投降吗？”
“额...我劝你不要觉得，那老太太真的会投降。实际上，她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可能信任任何人。你可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给她良好的待遇。但如果你想用良好的待遇作为主因，来劝诱她投降，这恐怕绝不可能。她可是上一届宫斗的最终胜利者，她在政治上非常成熟。她不可能相信别人的承诺，只会相信自己所能掌控的。她要是这么天真，早就被一杯红色石榴汁送进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海底了。”
“那么...那老太太值吗？她值得我们这么宽容吗？”
“我的意见是，随意。”奥古斯塔摊开手，“说实话，那个希腊老太太没做什么孽。比起把钱投入到对外战争中，她更愿意给自己修花园。虽然她本人不像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和平主义者，但她做的事确实很‘和平主义’。从论迹不论心的角度来说，你也不用管这老太太是蛇蝎心肠还是宅心仁厚，她确实延缓了奥斯曼的扩张，让奥斯曼少造了不少杀孽——不过，当然，她也没什么真正的功劳就是了。”
“那她，有用吗？”
“就是因为没有用，所以我才说‘随意’。柯塞姆太后苏丹娜的统治非常薄弱——虽然她的统治甚至可以和最强大的苏丹媲美，但那些苏丹本人都不怎么安全，更不用说只是摄政的苏丹娜了。她能统治到今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惯性，以及对各方利益的协调。惯性可以被打破，而利益如果不存在了当然也就不需要协调。把一切剥离掉，你会发现那个希腊老太太其实没什么用。克里斯蒂娜也知道这一点。”
“好吧，那她可真是大发善心了。我也不反对，反正花的是罗马的银子，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会监控那个...那个小苏丹。啧，也不知道，那个小苏丹知不知道，现在有人在惦记他。”
“6岁的小孩，应当睡得很早吧。不过那个老太后，现在多半没睡。对面点着那么多灯里，兴许就一盏灯旁边站着那个希腊老太太。”
——“太后...太后...这是您点的菜。”夜色早已降临，本来这时候不该由耶尼切里进来上菜。但是厨房却一直开到了现在，大厨亲自来送巴克拉瓦。
“放下吧。”柯塞姆太后苏丹娜，坐在落地的大窗旁，靠在一张小小的躺椅上。旁边的小桌摆着刚刚送来的点心。
作为一个希腊人，她一直不习惯睡在地上，而是使用这些家具。两腿离地可以让她保持清醒和警惕，也可以坐在这里慢慢地喝茶——不过以往这个点，她早就睡了。
“太后，您晚上吃这么多巴克拉瓦，恐怕会对消化不利。这里有医生为您准备的药剂，如果您的胃部有不舒适的症状，请将其饮用。”
“大厨，你看见什么了？”太后没有回应他的话。
“太后，我看见...对面有人。”
“他们是什么人？”
“是震旦人，我的太后苏丹娜陛下。他们为复仇而来，他们想要进城。”
“那到现在为止，他们是否有谈判的提请？”
“没有任何消息——在马尔马拉海时，震旦方面尚且和我们保持了沟通。然而在君士坦丁尼亚城下，他们反倒断开了一切联系。先前的攻击也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任何迹象。”
“那看来现在的作风，才是震旦的本质。他们不关心奥斯曼奥卢在想什么，也不在乎我们说什么，只是做着自己的事。现在看来，他们恐怕也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
“那么...太后，太后苏丹娜陛下，您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成功与否，取决于你怎么定义它。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很困难。如果震旦方面一直拒绝谈判，我甚至都很难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我想，结果可能只有一条路了。”
“是...是什么?”
“这还需要问我？我的大厨，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恐怕想要奥斯曼奥卢无条件地投降，所以才拒绝一切实质上的沟通。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直接和你说明了吧——开始计划。”
“啊..啊！对，是！太后陛下，我们要开始准备离开了吗？”
“在第一发炮弹落到城里之前，你要准备好。我会在最后一刻离开，在那之前你们要带好全迁都埃迪尔内所需的一切。现在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