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个老太后在不在看这个方向。159txt.com”天色渐黑，对岸的看不太清了。不过朱由检还是拿着望远镜，因为对岸的托普卡帕宫还亮着灯，看着非常清晰。
他可以一眼就分辨出对岸所在的地方就是托普卡帕宫。因为托普卡帕宫的标志性建筑——那一连10个大烟囱非常显眼，不管在哪都能一眼看到。
“话说，他们真的需要这么大的厨房吗？我怎么感觉那个厨房比托普卡帕宫里所有的建筑都要大？”
“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啊。”旁边的奥古斯塔坐在小凳子上，也在看着海景。她指着那些烟囱，“你看到没有？那其实确实是托普卡帕宫里体量最大的使用空间——那个厨房甚至比朝会用的正义之塔还要大。”
“他们要那么大厨房干嘛？”
“里头四五千人呢。而且奥斯曼式的烹饪，需要巨大的烤炉才行。炉子越大，越方便耶尼切里施展手艺。烤面包、烤肉，全都要上烤箱才能烹饪得起来。所以那一连十个大烟囱，就是十个大烤箱，可以同时烤10套菜。”
“我怎么感觉，这么一看，托普卡帕宫好像挺小的？到底多大？有没有什么参照物？”
“参照物的话。”奥古斯塔对着托普卡帕宫比划了一阵，“大概和乾清宫坤宁宫那一合围差不多大。和北京皇宫比，大概要小几十倍。那天坛来比喻的话，就是那个坛，两个的大小。”
“我怎么感觉这么小的地方塞四五千人，是不是有些憋屈了？”
“这可比有些学校大多了。学校里面塞四五千人，你会觉得太小吗？一艘盖伦船上还塞一千多号人呢。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都可以塞。”
“这方面的潜力还是不好开发比较好...最起码每个人都得有个自己的房间吧？托普卡帕宫里面有吗？”
“那就没有了。这里面层层叠叠，建筑面积倒是不小。不过有自己房间的，我数一数，大概只有苏丹本人，太后，首席大太监之类。后宫佳丽也得睡合院，只有最受宠爱的才能分到一间房。”
“那苏丹去逛后宫，岂不是还不如逛秦淮河？”
“额...从生活待遇来说，确实是还不如秦淮河，秦淮河好歹每人一间房呢。但你可以这么想，这些后宫佳丽也可以晋升。只要她们运气好，也可以分到自己的一间房，伺候他们的宫女两三个变成十几个。”
“一间房十几个人？那宫女岂不是要在外面睡通铺？”
“那是这样的啊，没办法。土耳其式的装修就是有一点好，屋子里没有家具，到处铺地毯，所以哪里都能睡哦。地方很大，怎么睡都行。那些没有自己房间的妃子，就睡在这样的通铺里。”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层层叠叠能塞进去四五千人了，原来都是通铺。但这怎么听着还是有点耳熟？”
“你能不耳熟吗？这和宫斗戏里头的剧情一模一样，只是迷你版的。宫斗剧里好歹从一人一房，房里还有几间，这么来。运气好的，从某某斋某某宫开始，那就是好几间了。哪有选成妃子还睡通铺的——不过虽然体量不一样，背后的逻辑倒是很像。宫廷里面的妃子要是想改善生活，那就得斗。不过有一点不同，托普卡帕宫里的宫斗可没有终点。”
“这我倒是知道，苏丹没有皇后是吧？”
“是的，一般情况下苏丹不会有正室，甚至没有惯例的封号，所以宫斗没有终点。在没有登上苏丹娜之位以前，一切都是尘埃罢了。在以前实行土耳其继承法的时候，宫斗的终局就是土耳其式的养蛊内战。最终获胜的母子，才可以在托普卡帕宫里大权独揽——当然现在要麻烦多了，以往还能刀兵下见真章，现在打不起来，就单纯地靠宫斗。麻烦得不得了，各种手段也全都用上，下药投井之类的事业一点都不罕见。”
“好家伙，那现在还没开始吧？我突然有些开始同情这些人了。要是辛辛苦苦斗了一辈子，突然宫没了，那岂不是很伤这些人？”
“所以你放心，现在还没开始。苏丹才6岁，想斗也没得斗。要是现在进城，里头其实就只有柯塞姆老太后一个人，你安置她一个人就行了——克里斯蒂娜怎么说的？她要怎么处置？”
“她说，虽然托普卡帕宫要回收，但她要给柯塞姆苏丹娜选一处好一些的宅子，至少让她安度晚年。”
“这倒确实是像她的作风——她心善。我是说真的，她心善。虽然没法帮到所有人，但要是出现在面前，她大多会帮一帮。以前她还有经常在民众面前露脸的习惯，当然几次被围住要请喝啤酒之后，她就继续在屋子里待着了。大概，她是很想让周围的人都开心一些。”
“她以前让周围的人不开心了吗？”
“我不好说，我也不想说。不过，你才能猜出来的吧？所以你之前的建议很好，你和她一起回柏林去见见那一位吧。见一见，很多事情就能说开了——所以，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她不想让苏丹和他的祖母分开。她不希望别人也经历她这样的童年。”
“啧，当个国王也挺受罪的。”
“那是，国王有国王的难处——不过你要是让她选，她恐怕不会选什么‘不生在帝王家’。当国王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总好过被人主宰。她可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再选几次她都会愿意当国王——只是当了国王之后，能不能一直舒适地当下去，这才是问题。”
“所以，她可以接受一个大权在握的国王，而不喜欢处处被掣肘的国王？”
“对，她就是这么想的。她和他的父亲一样，有旺盛的权利欲和行动力，总想要做些什么。但如果被形势所困而无法达成，她就会很郁闷，乃至会选择用极端手段来解决问题——当年，他的父亲就被勃兰登堡家拒绝了婚约，结果你也看到了，他选择了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