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先生，震旦借来的24磅炮已经...”
“不要说磅！要说公斤！我说了多少次了。dasuanwang.net”
“是...是...是20斤？您早晨刚说，下午就让我们改口，实在是太难了。”
“现在改总比以后改要好。还有船，以后统统用排水量来称呼，排水量的单位是‘料’，每料等于排水量一千斤，所以斗舰是2400料，我们的加莱船800料，加莱塞船2000料，奥斯曼那个葛克号大概3200料，震旦还有5000料的大船在路上。”
“他们是怎么算出来的？排水量竟然可以计算？”
“只是估算，凤凰王大人给我的手册上也说了，这大概是某种‘设计指标’，以及按照某种方法综合船型和消耗的木料来进行计算。不过，这和我手上这枚黄钟定音器一样。震旦已经发现了真理，但只是受限于工艺水平不够精良而无法靠近真理。也正是因为，震旦发现自己和真正的真理存在‘手段’和‘工具’上的裂隙，他们才要在工艺上精益求精，唯有如此才能弥合人与自然的裂隙。震旦的历法也是如此，凤凰王大人说这是一种弥合地日月间三体运动的这种算法，需要不停地观测。你们的习惯这种工作方式，很麻烦，但他们就是喜欢这么麻烦。为了达到最终的宁和与优雅，暂时的麻烦可以忍受。比如这个。”
他举起搁在旁边的黄钟律管：“我会尽快把这枚定音器复制，工作上涉及到长度、重量和体积的人应该每人都拿着一枚，时时去感受。另外，还要吹奏。你们要感觉一下‘同律度量衡’的极致优雅，明白吗？如果感觉不到优雅，说明是你们自己有问题，因为这是简单而和谐，没什么比这个更优雅。记住，如果觉得有问题，那么问题在你们自己。我也是，我要是觉得有问题，那么问题也在我自己。在接受真理之前，要先调整你们自己的目光和意识，你们要先相信这是真理，然后才能接纳它。”
“可是，莫林先生！”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我们对上帝都没有这么虔诚，我们都没有办法做到‘无条件接受上帝的真理’，又怎么能做到无条件接受震旦的真理？”
“因为震旦正在把另外6个师往欧洲部署，就这么简单。上帝能帮我们打赢奥斯曼？不能！他站在哪一边我都不知道，如果哪边虔诚他站在哪边，那么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应该是波兰不是吗？华沙的乡巴佬比罗马的紫袍红袍黑袍人要虔诚多了。至于威尼斯和奥斯曼，你们觉得哪边虔诚？你们一周去教堂几次？算了，我换个方法问——你们多久没去教堂了？我这艘船上有教堂吗？如果上帝真的有用，那么他现在就应该一道雷把我们这一屋子人全都劈死。他没有劈死我们，至少也说明他不在乎。但是，震旦在乎我们，至少圣子陛下的眼睛看着这里了。如果不能回应圣子的期待，这可比违背上帝的期待更可怕。你们问问自己，上帝？上帝它有几个师？”
“是！”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不明白的也得明白。摆在桌上那枚亮闪闪的黄钟律管，就是“震旦”投射在大地上的影子。
“莫林大人！我们拿到律管之后，要放在神龛里面吗？”
“没错，要放在一个专门的柜子里。这是礼器，非常重要，每天都要擦拭。在圣子陛下真正颁授不朽的青玉律管之前，这些黄铜质地的律管就是威尼斯的圣物。虽然这是科学的圣物，每个人都可以复制一份，但对圣物的复制并不会让其上存在的‘礼乐’减损。即使是复制品，你们也要当做原本的圣物来精心对待。我不是在吓唬你们，震旦的密探到处都是。如果发现有人胆敢对这些‘礼乐’不敬，那不要怪我不保护你们。为了威尼斯的复兴，任何东西，乃至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代价。我希望，能够在这里听我说话的每一个人，都不要成为代价。让那些自己蒙住自己眼睛的人成为代价吧，元老院的席位就那么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现在...”
他举着律管：“拿着这个，拿到炮兵阵地去。这枚定音器上有‘精准’的震旦工艺，它应该能给炮兵带来‘精准’的好运。先让炮兵们熟悉一下，然后再改。”
“等等！莫林大人！炮兵不能改啊！改了还怎么计算弹道？！”
“罗马的大业，岂能被区区弹道阻挡。有震旦工艺的加持，算不准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给最需要数学计算的炮兵宽限了，他们现在不用，但也需要尽快学习新的同律度量衡标准。其他人现在就要改口，我再重复一遍，火炮等级照旧按照弹重来计算，但是单位更换为斤；舰船的等级现在按照排水量来计算，排水量的单位是料。”
——“炮弹！炮弹！把这个...”来自荷兰的炮兵举着速查手册，“把这个20斤的炮弹，再搬20发过来！还有这个火药，把这个...把这42.5斤的火药桶再搬一桶来！”
每个人要计算的人手上都拿着手册。虽然莫林没有说现在就得改口，但简明的对照表已经用排印机印刷出来的，夹在了每个炮兵都要携带的手册里。
虽然并没有直接要求，趁着现在的烈度并不高，来自荷兰的炮兵已经最先开始了练习。毕竟要说谁更虔诚，波兰和苏格兰的“乡巴佬”们可以一较高下；而要说谁更‘不虔诚’，荷兰人和威尼斯人也是一时瑜亮，为了钱来给威尼斯卖命的荷兰人就更是如此。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的，当然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嗯，很好。”莫林背着手，在炮兵阵地后面视察。每个人手上都举着小册子，正在积极学习来自震旦的真理，展现出一副生机勃勃的美好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