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铁索连舟？把战船用铁链锁起来？制台，这是您的计策吗？”
“不是，这是...是别人提议的，我想问问你的意见。186txt.com”
“值台！此人必定是吴...必定是奥斯曼的奸细！这个人难道不知道，我朝太祖和陈友谅在鄱阳湖水战的时候，陈友谅也是用了铁索连舟的计策，结果被太祖皇帝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伟哉，我太祖高皇帝，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与诸葛论智难分高下。此人竟然对大明王师献铁索连舟的馊主意，难道是欺我大明无人吗？我大明人别的不说，《三国》肯定是看过的。”
“额...”朱由检没回头去看克里斯蒂娜，只是接着问，“你这么想——那么你觉得，陈友谅的思路有可以参考的地方吗？”
“完全没有！我太祖高皇帝，万姓倾心四方仰德，陈友谅不知天数，抗逆王师，死有余辜。”
“额...那我换个角度问。那要不是陈友谅呢？”
林庆业眨了眨眼：“您是问曹阿瞒吗？我觉得曹贼也是活该。”
“不不，把曹操和陈友谅都摘开，你觉得铁索连舟有道理吗？”
“啊，那没事了，我觉得有道理。”
“我果然一开始就该这么问...”
“是的...您应该一开始就这么问。我其实准备给您上一道折子，就说说这个‘加莱船’的事。提出要铁索连舟的这个人，虽然是大逆不道，但也深谙兵法。这招正适合对付‘加莱船’这种‘猛船’。”
“猛船？那是什么？”
“猛船是朝鲜水师在板屋船之前使用的船——和这些加莱船一样，也只有一层甲板，周身。和倭军交战后，旧式的猛船不堪一击，即使是像倭军一样在船身上加筑船楼也无济于事。后来发现，不管倭军在船上盖多大的楼，下面的船体始终都只有一层，远不如接临天朝的东国朝鲜来得精巧。所以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二层的大木盒子碾过去，竟有奇效。木盒再加龟壳，战果更佳。”
“嗯...你等等。”朱由检站起身，踱了几步，走到克里斯蒂娜旁边，“你觉得怎么样？”
“明智的选择。勒班陀的时候，威尼斯就用二层的加莱赛船就显示出了绝对的优势，只是多一层，效果就大不相同。但做太大的二层船，耗费太多。这种方盒子船，属于掐头去尾，选了精华的部分。”
“那为什么之前没人想到这一招？”
“这就要说到另一件事了——还是你和说的。17世纪，世界上的海军正在开始演化，从军民两用的通用船只，演化为真正战船。板屋船就是真正的战船，它除了打仗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用途。这一道很难的坎，不被逼急了谁也不会走出这一步。”
“哦，有道理...朝鲜是被丰臣秀吉逼的。”
“对，是这么一回事。你看威尼斯也被逼急了，所以花大价钱请伽利略来改船。说白了，这是因为海上的火药强权之间开始了直接冲突，所以才会普遍地发生这种进化。朝鲜这个木盒子属于船小好调头，看得非常开，这是好事。所以我才建议，干脆连起来，像曹孟德一样用。”
“好吧...”朱由检叹了口气，“其实作为《三国》的读者，真的让我把船用铁链锁起来，这是需要下定决心的。林将军，我还是问专业人士吧。林将军，你觉得呢？”
“我认为，可以。我们应该大造楼船，然后用铁链环环相扣。不用全部扣在一起，让十几，乃至二十艘扣在一起就行。排成一排朝着敌舰碾过去，阵型就不会散乱。即使是一下撞不沉，也能把敌阵冲个七零八落。”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这其实和骑兵的骑墙冲锋是一个道理，阵型更紧密的骑兵可以冲垮阵型松散的，然后就能各个击破。铁索连舟也是一堵墙，效果也类似。
“不过，我要确认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这船是够结实了。船头这么平，有也可以容纳足够的火力。那么，抗毁伤方面呢？板屋船在损失多少人后会失去战斗力？”
“船上连官带兵一共115人，其中最后剩下15个人就行了。只要剩下15个人，就能把这艘船开起来，再有几个人就能开炮。当初这么设计，是因为战时在下层摇橹的不是战兵，而是草民。船设计得这么短也是为了这个——草民死得快，就得让船在草民死伤大半的时候也能接着动。要是长了，就不好原地掉头了。”
话音未落，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邵刚开口了：“别草民来草民去的。制台心善，听不得这个。”
“啊！制台恕罪。”
“啧，没事，你以后记着点就行。不过...你说随便拉个人来，能不能在下面摇橹？”
“不值钱的人都可以。因为战兵要在上面操炮放枪，下面摇橹的只要卖力气就行。”
“你们这个想法，很有趣啊...只要能找人在下面卖力气，然后上面摆放战兵就行。那下面让科普特人摇船，上面让马穆鲁克放枪你觉得如何？”
“制台高见！就是这么用的。下面茫茫多的草民摇橹，上面坐着朝廷的兵老爷，这才是板屋船的精要。没让摇橹的草民和老爷们在外面挨枪子儿，制台您真是洪恩浩荡！上天的好生之德也莫过于此。”
“唉，哪里哪里，过奖了——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数了。楼船，确实可以造。而且这玩意儿不但结实，造得还快，只是不耐用罢了。再打造铁链，把楼船串在一起。俺寻思，马穆鲁克不习水战，操练不好水战的阵列，把他们绑在一起他们就会了。”
“制台高啊！我还没说您就悟出来了！是这个道理。水兵要操练才能熟习水战。但要是来不及操练，把他们用铁链绑起来也是极好的。”
“呵...呵呵...果然朝鲜，才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啊，甚合我意。那就先试试，造些楼船，覆上龟甲...这个叫什么呢...叫‘穹甲浅水重炮巡洋舰’好了。只是可能开得有点慢，回头让威尼斯人熟习一下，充当轻骑兵把敌船驱赶进来，然后用连环大船碾过去。等国姓回来就让他开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