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剑焚日，狼狈为奸
一个好剑师，未必就是一个称职的好先生。
谢洪象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关于剑意，谢洪象说的晦涩难懂。
苗庆之就不一样，当过琴待招，博学多才，更知道如何用浅显通俗的语言将深奥道理说明白。
大道至简，说的就是这理，所以苏岩开窍了。
“先生所言，剑意、拳意、枪意其实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自己的意志、意向。”
“对，所以典籍中，剑意是境界，当修行达到一定境界，自然而然会出意，意在行先，以意导气，以气领形。当你的意强大无匹的时候，能给人恐惧、威慑感，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有的剑客剑师对垒，境界相同，一方未战，气势便输了一筹，这就意有高低的原因。”
字正腔圆的声音稍微停顿了十多息，给众人一个思考理解的时间，随后又继续说道：“人本就天地宇宙的个体，拳意、剑意、枪意、刀意，追求的其实都是个体意志和天地这个共体的合鸣，所以拳经也好，剑谱、枪谱也罢，功法的核心都注重一个“合”，这个合，就是你的语言，你的意。”
绝大多数学生脸上都是懂了又什么都没懂的表情。
霍念慈皱眉，内心想着：“听着好有道理，可是修行之辈，各个意志坚定，又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苏岩是彻底懂了，脑子里面全部是西淮河之战，陈狄青对垒四海会两个龙王的那一幕。
当时广陵王明明中毒已深，可四海会的龙王却已经胆怯想着要逃离，结果被陈狄青以长篙钉在古树上，这就是因为陈狄青的拳意摧毁了对方意志。
然后苏岩又想到了八极拳、五行拳、五郎八卦棍，这些拳法棍法精要中，核心就是合，自己将这种合理解为气和意的合，其实眼界短了，这个合到了高深阶段，是和天地之间的合，意和天地的合。
所以八极拳中才有“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地”的说法，寻常的劲怎么可能有八极之远，但意可以。
焚日剑诀中说“行于天地间，无远弗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意行于天地之间，剑便行于天地之间。
霍念慈、宁无缺感觉抓住了一些要点，但又觉得这些要点混沌，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主线。
两个人都在冥思苦想，草坪上猛然间有喧哗声响起。
抬起头的时候，宁无缺、霍念慈都看到包括苗庆之在内，众人都看着苏岩。
赘婿就那么站在草坪上，但和前一刻比，整个人身上多了一股不属于世俗范畴的力量。
众目睽睽之中，苏岩两手做了一个御剑的剑诀。
一声清亮的剑鸣彻响草坪，耀眼的剑光绽开在地面，随后拔地而起，扶摇直上，这道剑光初始凝成一线，越是拔高，光芒越盛大，日光都为之黯然失色。如焚日！
这个午后。
国教学院所有的学生、先生都看到那道直冲苍穹，如焚日一样的光芒。
谢洪象右手抚摸着脸上的刀疤，喃喃自语：“苏岩练成了焚日剑！”
霍念慈和宁无缺感觉都快要被惊掉下巴了。
“苏岩就这么顿悟剑意了！”
鱼肠剑发出的光芒太甚，以至于国教学院上空的苍穹呈现出一种被分割成两半般的既视感。鱼肠剑回落，学院上空苍穹才如同缝合起来的色幕一样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一尺三寸的鱼肠没入剑鞘，震鸣声颤动不休，仿若意犹未尽，想要再来一次。
苏岩则感觉这一剑就像抽空了自己。
昨夜五禽盘体，气血狂掉，如今使出这么一剑，身体的疲惫就像官道中和颜九溪、莫良运的那一战。
感念面板，看了一下气血值。
上面的数值是（280\/500），这一剑掉了100的气血值。
同时苏岩在炼神的技能栏中看到了焚日剑，等级是圆满。
功法圆满，还刷出了30个属性点。
这是苏岩首次修行便圆满的功法，焚日剑没有招式，只有元气催发技巧及其剑意，元气的使用技巧当初谢洪象告之过，顿悟剑意，焚日剑直接圆满。
苗庆之看得出来苏岩虚弱，脸上的欣慰之情已经消失不见，开口对苏岩说道：“焚日剑不是世俗之剑，对气血的消耗尤其严重，临阵对敌，只能使用一次！”
苗庆之的意思很明显，以焚日剑的威力，临阵对敌，一次就够，要不杀了对方，要不对方境界高出伱太多，对方以境界强行碾压，破掉焚日剑，所以没必要再使第二次，留着气力逃命。
苏岩施礼：“多谢先生！”
赘婿内心却是想着，“我可以多存储属性点，加点气血，两剑、三剑都没问题。”
晚间放学，霍念慈、宁无缺想着找苏岩说说焚日剑的事情，结果还没赶上苏岩，就看赘婿步履匆匆的走出学院。
精致无暇的丫鬟笑盈盈迎上赘婿，两人并肩上马车，飞快离去。
霍念慈又想到了学院的时候，自己看苏岩精神不振，身体亏空的样。
“有这样的丫鬟，不亏空才怪！”
苏岩那有心思在学院多逗留，和曦月先是到了城内的药铺，购买安神汤和人参养容汤的药材。如今晚上要修行，元神盘五禽，见效快，气血消耗也快，人参养容汤夜夜不能缺。
好在现在不差钱，府中在京城的布行生意红火，月俸加上以前摸尸得来的钱银，足够花销。
购买了半个月的剂量，苏岩和曦月上车回府。
夜色落下，马车从水井巷路过，因为购买药材耽搁时间，苏岩并没有遭遇到姬煌桐兄妹。
距离水井巷不远的红袖坊精巧小院。
司马瞻台进入庭院便看到带着面皮的白衣男子。
四皇子心情出奇得好，首先是将南宫望岳拉了进来，其次就是知道苏岩背后的那个高手是谁。
对向而坐，白衣男子斟茶，司马瞻台说道：“苏岩背后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了！”
白衣男子倒茶的动作停了下来，“谁！”
“秋子衿！”
“你是认真的？”
司马瞻台笑：“南宫望岳说的，不会错，我当时也是用你这样的口吻问他，国师给秋子衿传授的功法，我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做，还在调查国师和秋子衿的关系。”
白衣男子出神许久，开口说了一句，“他装的真的很深。”
“可不是！”司马瞻台看着白衣笑着说道。
仿佛用了许久时间才将这则消息消化掉，再一次开口的时候，白衣男子右手扣了扣桌面，慢慢地说道：“南宫院长到大魏、邙国，三国联手，羌戎就要被瓜分了。”
“你有办法阻止？”司马瞻台脸上的笑意敛去，开口问道
“我有一策！”
“直接说嘛”
“我可以向凉王姚定秀借兵，先下手为强，统一羌戎。”
司马瞻台深邃的目光盯着白衣男子，许久之后，四皇子莞尔一笑。
“你想当羌戎国君！”
白衣男子沉默一会，视线对上司马瞻台直射过来的目光，一字一句说道：“审时度势，借势而起！”
司马瞻台身体前倾，两手搁在花梨木的桌子上。
“我怎么感觉养虎为患了！”
一张方桌，两人对向。
司马瞻台身体前倾，两手垂落在桌面，白衣男子身体后仰，两手交叠在腹前。
两人身体语言表现出来的是攻击和防御的不同姿态。
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白衣男子慢慢开口。
“不是养虎为患，是互为唇齿，天下大势在变，我们都要审时度势，我向凉王借兵，一统羌戎，这其实还是你最初的计划，只不过一统羌戎的人成了我。对你而言，岂不是更加有利。”
司马瞻台笑：“听起来很诱惑，姚定秀能借兵给你。”
“自然可以，我有巫神宗这个后盾，还有天鹰帮和四海会，缺少的就是一支正儿八经，能征善战的军队。我能看出这天下大势，姚定秀更可以，凉王不借兵，羌戎就会被朝廷、大魏、邙国瓜分掉。凉王借兵，我得羌戎，对于凉王而言，首先阻碍了大魏和邙国的壮大，其次就是我还可以给他好处，我能帮梁王打下北燕，将北燕给北秦。但是凉王这个人的野心很大，志在天下，所以我们互为唇齿，才能抵抗北秦，一个齐心协力的羌国和晋国，不惧北秦、大魏、邙国、南吴等这天下任何一个大国。往后你要是南下扩疆，我帮你守后。”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我背后插刀。
白衣男子沉默半响，开口说道：“我们合则利，分则损，这一点，我们比谁都看得清楚。”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司马瞻台开口说道：“好，合作愉快！”
白衣男子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多谢四皇子成全！”
夜色渐深时，白衣男子出庭院，看着璀璨星空，长出一口气。
自己在北秦凉王和四皇子之间的这条钢丝绳上走来走去，虽然惊险，但目的达到了。
秦凉王迟早会知道自己在玉佩中的功法上做了手脚，但那时候自己早就统一羌戎各部，以羌戎和晋国之力，何惧姚定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