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斐迪南三世第一次看到这份卖身契。kanshujun.net
这确实就是卖身契。签下去之后，神罗的概念就彻底变了。因为排在前面几条的就是，神罗要去掉国号。神圣罗马帝国的法理会转变成“阿勒曼尼王国”，神罗皇帝会变成阿勒曼尼的凯撒。
虽然这个凯撒实际上降级了，但依然是君主。这是确定无疑的，谁都不能把自己的法理拱手送给他人。
在此基础之上，阿勒曼尼王国在法理上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其合法性转为由罗马帝国来授予。
而不是由选帝侯。
不是选帝侯。
斐迪南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在30年战争中战败后，哈布斯堡的统治基础受到了重创。诚然，半个叛乱的帝国已经重新回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版图之内。但转变为新教的诸侯们已经永远地和皇帝背道而驰，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而北方的勃兰登堡已经冉冉升起。现在不是考虑维持帝国权威的时候了，现在的问题是——连神罗皇帝的位子都有可能易主。因为新教诸侯完全有可能直接选定霍亨索伦家族为皇帝，而不是维也纳的哈布斯堡家族。
这非常有可能。因为神圣罗马帝国直到现在也并没有选帝侯选任君主的制度，所有的选帝侯依然可以通过合议来换人。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克里斯蒂娜端着茶杯，“以后议政王大臣会议就没了。人可以有，但你不是非得得到他们的许可才能继位。等送你的几条运河修好之后，维也纳就能对北德意志建立绝对的军事优势。如果他们不尊重你的法理，你可以自己去讨伐他们。”
“我认为这会带来巨大的政治波动。但这一切，都值得。”他满意地翻过了这一页，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通过罗马帝国的认可，他越过当年建立自“阿勒曼尼联合酋长国”的法理，正式成为“阿勒曼尼国王”。这是真正的，由罗马帝国所创建的法理，由罗马帝国所分封的国王。
它神圣无比，他就是罗马，它还是帝国的一部分。
但翻开下一页，斐迪南的笑容就凝固了。
“果然，我们之间还是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他把协定放在桌上，“克里斯蒂娜陛下，您的表哥毫无疑问的，是德意志王国的封臣。您不应该干涉我们的内部事务。”
“这确实没错。但协约的内容是——我们要认识到，勃兰登堡另外创建‘普鲁士王国’这个法理王国的可能性。”
“这是在撕裂德意志的土地，我绝对不可能答应。”
“那就下一个，翻过去。”
“哈？”斐迪南愣了一下，“我可以不接受？”
“又不是让你来签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的。摄政王陛下把你请过来，就是要让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哪些能办，哪些不能办，我们好约束一下彼此的行止。强迫你接受非自愿的条约难道会有什么好处吗？这只会让你们越来越远而已。震旦带着和平而来，震旦对割裂你们没有任何兴趣。”
“哦...”斐迪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来这里开会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那就下一个——”
3个小时候。斐迪南和克里斯蒂娜把所有的条款全都过了一遍。没有翻译担当中间人，两个可以做主的人直接用德语来交流。
斐迪南接受了大部分协定。因为所有协定都是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而不是单方面地欺压神罗——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王师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讲道理，王师的做法就是以德服人。这个世界越是和平，越是讲“礼”，震旦与罗马的二元秩序就越是稳定。
反之，如果不间断地在全世界各地造孽，那业力迟早会反馈回来。这在短短几十年里看不出来，但在百年以上的时间段就会得到验证。
几个外交官为了自己的政绩，把非洲的地图划成触目惊心的大横线、方格子，然后带回几张好看的条约以为晋身之资——这种大明在这里不可能发生。因为在六部看来，这就是在搞事情，搞事情就是在给朝廷添麻烦，给未来的朝廷添麻烦。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给朝廷添麻烦的通通都得去诏狱里蹲着。
斐迪南的身份，在周礼中可以得到可以参考的对象：他至少是一方戎狄的首领。
对待这种首领，如果不能拉拢，就一定要分封一个大诸侯压在他头上。比如分封师尚父姜子牙到齐地，师尚父当即建立了营丘来屏蔽四方的外族，然后再看后面怎么做。师尚父的选择是大家一起变成礼乐之邦，齐鲁的所有人都没有掉队，大家都迈入了和平与繁荣。
而斐迪南当然会反对分封一个“普鲁士国王”和他共同治理德意志，但他对加入罗马并无意见。
到了最后，还有两个问题悬而未决，但也只有两个了。
“这两个不好放弃，所以我们挨个过一下吧。”克里斯蒂娜翻着手上的文件，“第一是国教问题，第二是大运河问题。首先说国教，我们认为维也纳方面应当通过皈依帝国国教来和罗马牧首划清界限。罗马牧首并未加入新帝国，帝国之内不应当有信仰外邦‘领教者’之宗教的行为。”
“克里斯蒂娜，这太草率了。我知道你自己曾经也有改宗天主教的想法，所以你实际地调查过这一方案的可行性。但是克里斯蒂娜，你终究也没有去做，不是吗？你自己也知道，作为一个君主来改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这就像亨利八世，他建立了和罗马礼仪完全没有区别的英国国教，这中间只是切断了和罗马牧首的共融而已。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吧？”
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这可太有名了。英国圣公会的建立完全是基于政治原因，还都是因为亨利八世本人在婚姻上出现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