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能决定？这样会更忠诚吗？”
“忠诚是一方面。158txt.com这最关键的是，这里一大堆油嘴滑舌的佣兵团长在中间谈价钱，这才是关键。因为只有这样，这些独立佣兵才能以‘打赢’为前提来进行战斗。所以那些意大利佣兵其实并不能算是‘军纪败坏’，因为他们就是伪装成军队的公司。你让他们维持军纪，就像要求商人不要投机倒把一样，这比杀了他还难。”
“怪不得你们的人看起来要靠谱得多。”
“而且他们真的会去填线。”克里斯蒂娜补充道，“国土佣仆真的可以在战线里面填线，在国土佣仆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能落到实处，他们是老实人。嗯...不过也有代价。代价就是，老实人发起火来，事情会更可怕。那些意大利佣兵知道自己的左右横跳只是商业行为而已，但国土佣仆是真的很需要自己的这份军饷。你拖欠国土佣仆的工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我明白，就像李闯。裁谁都不能裁那些真的靠工钱来养活自己的人。”
“所以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就把德意志烧成灰了——那些意大利佣兵知道自己是在做生意。但国土佣仆是真的在连本带利地拿回自己的钱。我觉得他们和李闯的区别在于，你们没有给顺军安排一个华伦斯坦。”
“我们总不能像你们似的，让华伦斯坦带着流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抢劫吧？”
“但神罗就是这么做的哦。嗯，这也是一种以工代赈——谁说抢劫不是工作呢？抢劫当然也可以是工作。没有税，还有税基嘛。钱就像海绵里面的水，只要去榨就总会有的。你让直接需要钱的人上门征税，这难道不是去掉了中间商了吗？直接从纳税人直达领薪人，这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非常高效。”
“结果代价就是谁都能来收税，是吧？”
“不不不。”克里斯蒂娜无奈地着摇头，“准确地说，是南德意志收北德意志的，北德意志收南德意志的，而我们收全部——不过，虽然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但税基也总会有被榨干的一天。战争大概从第23年开始就变成了后面的烂仗，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其实本来想要模仿你们。”
“结果呢？”
“我发现根本学不来。你的经验是什么？你发工资啊，你管饭的。但问题在我们这里的前提就是，工资和饭本来就都管不起，又要打仗，有时候不得不抢。但如果有的选择，谁又会想要硬上超额的军队呢？但我在奥斯曼这里看到了一些希望。奥斯曼的军事征招体系有一种...纯真的美。一点铜臭味都没有，只有服务和被服务。每个人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不花钱只花力气。我现在越来越理解奥斯曼了，我也知道怎么做了。”
“你悟了？你悟到什么了？”
“公平，公平，还是公平。果然奥斯曼一直在强调的东西非常有道理，奥斯曼的这套体系就是要靠‘公平’来完成——或者说，平等而均匀地让社会中的每一个个体都定期履行对奥斯曼奥卢的义务。这才是最关键的，要平等、均匀，而且定期。平等，就凡是羊都要薅。均匀，就是不能逮着一头羊往死里薅。定期，就是该薅就薅，在羊毛长得太长之前一定要薅下来。”
“你在在这牧羊呢？”
“但奥斯曼就是牧民出身——你看，这就是牧民出身建立国家的样子。他们不是游牧民，他们是山里的牧民，定期在山头上放牧山羊的。奥斯曼比蒙古人更知道节约肥力，不会带着大军到处啃。在土地有限的情况下，奥斯曼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每头羊的可以被薅的潜力，然后平等地把他们薅上来。我看奥斯曼死就死在太久不薅羊毛，手艺生疏，硬生生把自己穷似的。但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的选择。”
“你要...你要做什么？”
“修运河啊！让他们去修运河。我不要羊毛了，我要羊拉车。”
“诶诶，牛才能拉车。”
“有牛的地方让牛拉车，有羊的地方让羊拉车，这叫因地制宜。”说着，她对这桌上的地图开始查找，“嗯，我们沿途有不少村庄其实都没有去‘光顾’过，那就给他们安排些任务好了。老邵，老邵。”
“有事？”邵纲探头进来。
“你现在有空没？帮我喊一嗓子，把柯尼斯马克叫过来。谢啦。”
“稍等。”
柯尼斯马克没几分钟就到了。
“陛下，您有什么命令?”
看地图。坐正的克里斯蒂娜把卷好的地图递过去，“地图上勾了红圈的，是我们没有路过的地方。派骑兵去征发他们——就派那些威尼斯人去，他们比较擅长。征发他们到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去修整莱茵河的河道。这件事你来负责，必要的时候你亲自带着人去巡视。路上发现有什么地方不适合通行的，全部清空出来。有航道淤塞的，也给搬运出来。”
“那，陛下。”柯尼斯马克问，“经费怎么算？就算不给经费，至少也得准备粮食让他们吃饭。”
“啧，真笨。路两边不到处都是吃的吗？让他们自己摘。隔一段路程连带磨坊的城镇都有，还可以定期休息定期洗澡，这不是很方便吗？”
“可是陛下，那是给军队准备的。”
“笨呐，劳役和军役都是服役。我看奥斯曼是脑子没转过弯来，这台机器不止能支持战争，它还可以支持工程嘛。只要公平、均匀，还有按时调动各地的民力来修奇观，那就算不需要穷兵黩武也能让这台机器活泛起来。那些奥斯曼人就知道修寺，没什么用。他们早该把运河疏通疏通，把驰道给修整好，再把各地的城墙给垒起来。这些工作一项一项地完成，没个几十几百年都是做不完的。奥斯曼人，格局还是太小了，总是算几年的小账。拿着金饭碗去要饭，啧啧，真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