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保加利亚人都可以吗？他们都可以被我保护？”
“嗯...这么说吧。mijiashe.com我这里需要给你引入一个新的概念:你知道什么叫投充吗？”
“这是个震旦语的词汇？我能听到是两个分开的单字。”
“是的，这也是来自震旦的，先进的技术。总而言之，你并不会按照地域来管理整个保加利亚。你管理的是人——所有愿意‘投充’你的人，都会在你的保护之下。被你保护之后，罗马就无权对他们收税。只是会衡量你所拥有的土地面积，然后象征性地抽一点。”
“象征性的是指？”
“象征性地意思是——你来决定。如果你觉得这不是‘象征性’的，你可以不交。交多交少，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哦！！克里斯蒂娜陛下，难道整个罗马都会这样？”
“没错，整个罗马都是这样。”
“那君士坦丁堡岂不是什么税都收不上来？”
“这不是挺好的吗？”
“啊，对对，是这样，确实是挺好的。这真是先进的震旦制度。”
“还没完呢。”克里斯蒂娜又喝了口茶，“你的姓氏是希什曼？”
“是的，克里斯蒂娜陛下。”
“很好，那么你现在也是百姓了。”
“噗嗤...”听到百姓这个词，朱由检低着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确实是先进的制度，但不是上周的先进制度，是商周的。
西周初年对“百姓”的定义，就是每块土地上领导某一部民众的领主，这是“百姓”一词本来的含义。换而言之，这是《尚书》中对百姓的定义，标准的商周先进制度。
后来泛称百姓，那已经是一种尊称了。就像称所有人为“先生”似的，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得上“先生”这个称呼。但称呼人们为“百姓”，在此时已经不具有尊敬的含义，百姓中包含的“尊敬”的意味已经被钝化了。
但在欧洲，显然没有钝化。因为这个词才刚刚出现，它可以直接使用百姓一词本身在“尚书”中的意思——即是有姓，且领有一部民众的贵族。百姓,百官族姓也。
“所以你现在，就是罗马帝国的百姓了。这是个尊贵的称呼...嗯，如果将来你看到震旦来也是百姓，不用怀疑，震旦百姓是尊贵的客人，你们要像尊重罗马百姓一样尊重震旦百姓。你的姓氏会被记录在金册中，将来会有其他人继承你‘百姓’的位子。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的子子孙孙，都可以成为百姓。”
“但这片土地上，似乎不只有我一个人？”
“对，没错，还会有其他百姓移民过来，他们也是百姓。愿意投充你的人，会成为你的部民。他们的生活就靠你来决定了，你也要为他们做主。但记住，不要闹出什么事来。如果你失去了德行，引起了你部部民的反乱，那么我会代表上天来惩罚你。”
“啊，我明白了。是的，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我的人民，我会好好宽待你们。”
“重要的不是你。”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重要的是你的后代。我相信你本人具有高尚的德操，所以才把保加利亚人的‘头人’的职位分给你。你的希什曼姓氏，也会成为百官族姓之一，登上金册。但你确定你的后代，也能和你一样宽待百姓？”
“这...恐怕不能，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说实话，克里斯蒂娜陛下，除非像奥斯曼那样代代互相杀戮，否则我可能没法保证每一代都由最正确的人来统领。”
“那就尽量去做。总之你要记住，你是你所有部民的父母官。出了什么事，我会直接问责你本人，而不是问责你的部民。罗马对于合格的百姓，就像旅馆一样温暖。对于那些试图犯上作乱的人，或者不能保境安民的人来说，就像监狱一样冷酷无情。到时候恐怕会有其他人拿着大斧头来砍你，你要做好准备。”
“是,克里斯蒂娜陛下。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恩赐了，我从未想过您能以如此仁慈的制度来宽待保加利亚人。我还以为您会和希腊人一样，把我们排挤到山边。”
“我对希腊人没有特别的感情，我只是觉得希腊人的祖上很厉害，不代表我会尊重现在的希腊人，尤其是居住在君士坦丁堡法纳尔区的希腊人。”
克里斯蒂娜已经看出来了。法纳尔希腊人，在整个奥斯曼境内都是个靶子。她并不觉得那些法纳尔希腊人是真正的坏人，甚至法纳尔希腊人只是一个果——真正的原因是，奥斯曼的官僚体系要求它任命税务官到各地。由于苏丹的喜怒无常，由于苏丹娜爱修园子，各种税收同样也是反复无常。这其中不排除有些真正坑害民众的希腊人，但其中的大部分恐怕都是给苏丹背了锅。
而这些背锅的希腊人，就会获得居住在君士坦丁堡法纳尔区的权力，这是一切的“果”。
不过综合来看，那些法纳尔希腊人也不能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确实是扮演了奥斯曼“走狗”的角色，其中有不少确实也是真正意义上的走狗。
克里斯蒂娜也不介意利用这一点。法纳尔希腊人是个非常好的靶子，将来这种人恐怕会更多。这来自罗马集权的需求，和军事征招体系要求的“分权”之间的天然冲突——这本身也是来自奥斯曼的传统。对于一个本质上实行部落制的国家而言，总会有这么些部落需要扮演这样的角色，来维持所有人对这个国家的最基本的认同。法纳尔希腊人一直就扮演了这个角色，克里斯蒂娜也不介意让他们接着再扮演扮演，因为法纳尔希腊人自己似乎也乐于此道。
“那么，收好你的盾牌和斧子，用他们来说话。如果有人要来收你的税...”
“我就用大斧头砍他。”
“嗯，很对，瓦良格人就是应该这样。所以说落草也未必要在山里，暴力手段可以让在任何地方通行无阻。至少在征服期，这个体制会一直保持下去。你们可以一直保管这些盾牌和大斧子。之后，你们有可能会搬到君士坦丁堡来集中居住，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先进的震旦技术早就预言了这样的未来，你们可以放心，一定会安排得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