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那是个屁的文物，这个世界存在死海古卷这种东西吗？明明是震旦古卷，是我们送给克里斯蒂娜的礼物。400txt.com”
“合着没人看到就不算是吧？？？”
“合着没人看到就不算是吧？？？”
“诶呀诶呀，管那么多干嘛。现在谁会在乎我们当年开战车狩猎蛮夷筑人头金字塔的事，那都过去了。要做事就做绝，只要把目击者全部处理干净就能永绝后患。不能被认知的东西就不算‘符号’，进入不了我们的‘大礼’中。等过段时间我们把死海古卷的发掘地点全部搬空，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了。”
“你这个立法者还真是...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我能当农场主我为什么要当火鸡呢？我为什么要和火鸡打成一片。火鸡就是火鸡，隔壁农场的火鸡就是隔壁农场的火鸡。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农场主，隔壁农场主是我们家大侄子，剩下的全都是火鸡。新世界的大礼就是这样，那不爽可以不玩喽，是吧？也不是一定要进入新世界，也可以不进入现代，憋在家里也挺好的。只是将来被战车追着砍头，被筑成人头金字塔，那也没办法，因为我们恐怕都不会知道发生了那些事。周礼一直都欢迎归化的部族，但周礼中并没有蛮夷的位子。”
“你觉得，现在的哪些国家，可能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朱由检摇了摇头，“不过现代马上要到了，发令枪已经打响。等到南京的光之城落成，一切前现代的事物都将变得不重要。什么英吉利，什么法兰西，什么德意志。比这更大的更雄伟的巨构都能落到世界的边缘去，他们自然也不例外。我个人并不希望他们掉队，我是个好人。”
“对对对，你是好人，你太心善了。制台心善，见不得苦命人。”
“总之，我是不希望他们掉队的。德意志那边有克里斯蒂娜的关系，问题应当不大。而且德意志现在并没有统一，勃兰登堡在接受现代化之后立刻就能自己统一德意志——但我比较担心的是，勃兰登堡，或者说普鲁士之后要做什么。”
“你是指...冒顿单于那种？”
“这就是我们世界中最大的不确定性。你可别忘了，当年冒顿单于差点就真的建立了‘诸胡’的认同，虽然后来失败了，但其后继者匈奴一点也不小。我们这个体系的弱点在于，被排斥在‘现代’之外的部族很容易自己发酵起来，互相融合，进而威胁我们的现代生活。”
回顾历史，朱由检认为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这种事在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确实，中央之国一次次塑造的现代，一次次让前现代的事变得完全不重要。
但是，正因为他们的前现代变得完全不重要，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蛮夷却能因此而融合在一起。这种事在欧洲也存在，罗马帝国的周围也发生了蛮族的迅速融合，高卢、凯尔特、日耳曼等等大团体的认同迅速建立起来。他们开始串联，开始反抗罗马。而一旦罗马毁灭，他们的现代开始由自己定义，他们开始关注彼此之间的差异性，而不是共性。欧洲的文化随时散落成满天星。
但如果罗马再次建立起来，同样的事恐怕会再次上演。德意志文化圈的融合会按下加速键，原先有南德意志、北德意志。现在还管什么？连诺斯都可以吸进来。盎格鲁人也是日耳曼人，英国自然可以吸纳进来。法兰克人也是日耳曼的一支，法国都可以吸。中法兰克包括意大利，意大利也可以吸纳进来。
法兰克帝国和冒顿单于的匈奴一样，本身也是一种建立在“文明”对立面的“诸胡”认同。狼狈不堪的蛮夷照了镜子，发现自己和其他蛮夷都没有区别，“蛮夷”之间的认同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这不止对我们来说有很大的威胁，对罗马也是。所以克里斯蒂娜的关系...反而有可能助长一个诸胡出来。”
他望向了地图桌边的克里斯蒂娜。
“你看我干嘛？我还在研究长城呢。”
“你就不担心吗？”
“额...坦白来说，我对那段历史缺乏认知。”克里斯蒂娜也是到刚才才发现这一切的重要性。
但回顾历史来看，似乎确实是如此。在罗马灭亡之后，法兰克人的帝国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这个是日耳曼人，那个是日耳曼人，大家都可以是日耳曼人。但日耳曼人之间真的就没有什么区别吗？日耳曼人到底是血统认同还是文化认同？日耳曼人到底是什么个东西？
没什么人去追究。法兰克人是日耳曼的一支，所以凡是和日耳曼沾边的，就全都吸纳到了法兰克这个概念之内。一个超乎想象的庞大共同体——法兰克帝国，就这么建立起来了。但法兰克帝国也像气球一样易碎，立刻就裂成了三份，进而产生了更多的认同。
时至今日，想要把德意志、法兰西和意大利捏成一个新法兰克帝国，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但也只是“今日”不可想象。被打成蛮夷之后，他们融合的速度恐怕就是超乎想象的了，尤其是有“法兰克帝国”这么个样板在前面。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融合在一起呢？”朱由检问，“你可别忘了，这种认同本身就很容易由一个中间人建立。就比如匈奴王阿提拉，他在罗马生活过。正是因为如此，他建立了一中‘罗马对立面’的认知，他在文明面前照了镜子，他看清了自己。你的表哥，很有可能变成另一个阿提拉。”
“所以这个位子应该让我来。我要走阿提拉的路，让阿提拉无路可走。他固然能建立其共同认知，但我会比他更快。他能统一德意志，或者他也能消弭和法兰西、意大利之间的文化区隔，那我也能。我也是日耳曼人出身不是吗？我还同时可以融合斯拉夫人，这可比他厉害多了。罗马应该畏惧的不是什么法兰克，是法兰克和斯拉维亚的超级融合体。我会让他们加入罗马，这是我要做的事情——你看，冒顿单于带头投降，做呼韩邪，这不是很好吗？北匈奴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