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肯定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了。151txt.com
玻璃打碎，用来封口的水银洒落在地上，连带着里面的羊皮纸也飘落在地，乱中被踩了一脚，也不只是谁踩的。
两个希腊老头打了起来，他们俩也没什么手艺在身，就是一寸长一寸强。一个拿着长长的银杖，一个只是玻璃板而已。互殴的速度极快，噼里啪啦两三声，三块玻璃板就全碎了。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羊皮纸被踩成了三坨，刚才摆书的书架也在乱中被推倒，在历次耶尼切里的造反中都没损毁的书架，在这里坏了。
“好。”鼓着掌的邵纲从门口走进来，“大晚上的您二位在这里打架，真是好兴致。小陆，翻译。”
“啊...没问题，我开始翻译。”他很困,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一直蹲着，他觉得邵纲的兴致很好。
“我师父问你们，大晚上在这做什么。”
“邵将军！他要谋杀我！”
“谋杀？我是在驱邪！”
“你们能不能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我师父说你们再不放手，他就要动手了。”
“动手吧，都动手吧。我已经毁掉了这些恶魔的文字！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哦。”听了翻译，邵纲只是“哦”了一声。
他看着小陆：“干活吧。”
“就我一个啊？”
“那可不就你一个，开始干活。”
“活”开始了。小陆从外面拿进来早就摆在那的扫帚和簸箕，把簸箕放在地上，扛着扫帚走到玻璃渣旁边。
“让开，脚抬一下，抬起来。”
...
两个希腊老头都看呆了，他们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扫地吗？
小陆扫地扫得很麻利。一分钟不到，就在两个目瞪口呆的老头的注视下，把地上的玻璃碴子都扫干净了。
“咚咚咚。”他拎着簸箕到外面，在提前摆好的垃圾桶上磕了几下。又在外面叮咣五六翻找着什么东西。
“好好看清楚是哪一页，别找错了。”
“知道知道，我很细心的。”
“我知道你不怎么出错，但你一定要看清楚。”说实话，邵纲对自己徒弟并没有什么意见。他虽然懒得干活，但每次干活的时候效率和成功率都很高，只是充电时间比较长罢了。但这次连他都得小心些。
他在此提醒：“这东西看错了没人给你圆谎。你好好确认这是哪一页。”
确认再三，小陆确认完毕了——他从外面拿进来几块玻璃板，和刚才打碎的一模一样，摆到了另一个还没翻倒的读书架上。一切就像无事发生。
...
这下连牧首都沉默了。他们并不再互相打，而是走到书架勤勉。x形的读书架能展开两块玻璃板，他们两个能直接看到上面的内容。
内容和之前打碎的两块一模一样，一切就像无事发生。
“行了，你们要没事就接着打。”邵纲站在门口，“打完了吗？我可以等你们打完再处理。不急，我一点都不急。”
——“还行，还行。”克里斯蒂娜喝了口茶。她听说这里今晚可能有好戏看，就一直没睡，果然等到了好戏。
“所以那两个你怎么处理的？”她问邵纲。
“封口了。当然，一个是暂时封口——另一个，他损毁了圣物，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他会得到最严厉的处罚。具体怎么处罚，由罗马来定，我暂时不打算干涉罗马的司法。”
“话说，那一页原来有好几份吗？”克里斯蒂娜捧着茶杯，正用杯盖撇开漂在上面的茶叶。
“老邵不知道，我来告诉你——没有，就只有一张，那是孤本。我们确认过了，死海古卷里面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孤本，那两张也不例外。”
“那你们新加进去的那张是假的？”
“桀桀~”朱由检放下茶杯，“是什么让你产生‘之前那张不是赝品’的错觉？”
“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上周的——我怎么可能直接把古籍拿给那些不知根底的人来研究。拿给他们研读的，无一例外，全都是1:1的高仿品。哦不对，其实不是一模一样，因为手抄本总会有误差。但其原件也是手抄本，所以两次抄得不一样正好还原了。”
“你找谁抄得？”
“圣手书生萧让。”
“真的假的？”
“假的。我找埃及的抄书吏，科普特人里头有不少这样的抄书吏。他们之前的业务办得还挺不错，各种古籍都有抄过——不过他们恐怕也不会知道自己抄的是死海古卷。”
“那纸张呢？那些羊皮纸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你问老邵就行。”
邵纲直接给出了回答：“其实这种品相的很好模仿。”
“嗯？”克里斯蒂娜转过头，看着他，“这种品相的，很好模仿？”
“这就一羊皮，怎么不好模仿。青铜器上的锈，上周和商周的都能做得惟妙惟肖，更不用说羊皮卷了。只要有人能搞定上面的字，我就能搞定那个羊皮。”
“所以，有什么具体的办法吗？”
“涂碱就行。大部分古物造假都离不开酸碱两样，处理好之后埋在土里放一周，上周的货就能和商周一样。尤其是青铜器，我们那边对青铜器的‘处理’非常成熟——我去不少大员的家里都转悠过，只有钱阁老的家里没有假货，一个假货都没有。其他的嘛，或多或少都有。”
“等等，原来这也有破绽？那老钱他是怎么鉴定的？”
“我没问过。但钱阁老在金石学上非常有造诣，即使是在青铜器上进行巧夺天工的伪造，上面的铭文也根本伪造不了。因为想搞定铭文，得金石和古文两手抓，而且两手都得有‘巨匠’的水准——这种人不可能去做假货，没这个必要。随便找个总督知府当清客都行。”
“那要是没有铭文怎么办？”
“钱老头其实不会买没有铭文的青铜器。他是搞金石研究的，买这种青铜器主要就是研究铭文，把玩只是次要原因。所以他不需要辨别青铜器的本事，常见的假货根本就不在他的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