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王大人，听说您叫我？”被带到了高门之内，莫林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在大殿里面听政更正常，在门里听政总觉得要挨刀子。kanshujun.net
“对，有件很重要的事。”
“您...您请说。”
“上次让你准备的威尼斯玻璃匠，你准备好了没有？”
“玻璃匠？原来是这种事？”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您要开始清算威尼斯了...”
“那是克里斯蒂娜应该担心的部分，她去准备入城的仪式了。我和你之间还有些业务要办，所以你的人呢？”
“没问题，如果您需要把他们调到罗马来，他们会愿意接受您的雇佣。”
“那如果让他们去应天呢？”
“应天？您是说摩诃震旦的都城？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以为您只是要让他们来建设罗马...”
“不，我不是在开玩笑。我需要他们去一趟应天。”
“去做什么？”
“当然是徭役，还能有什么？我现在代表罗马帝国，对他们发出人身征招令，征招他们去应天干活，就这么简单。”
“可是您不能把征召令下到...”
“你先搞清楚一点。”朱由检打断了他，“征召令是下给你的，你要负责把他们送到应天去。至于你怎么送的，怎么征招，以什么名义，我不在乎。你把人送过去就行。”
“您要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烧玻璃，我对你们威尼斯的玻璃很感兴趣。正巧我们那不太流行这种建材玻璃，所以征招一批去干活，就这么简单。”
“那您可以买...哦，对，玻璃没有办法长途运输。”
“所以你也知道了吧？”朱由检示意锦衣卫给他上杯茶，“我不是在给你找麻烦，是确实有这个需求，所以希望威尼斯能够提供这些人来干活。”
“那么，您会付钱？”
“提钱多俗，朝贡的时候想着钱就是大不敬。但你要明白，朝廷无论如何不可能让你们吃亏。只有你们有一颗崇敬君父的心，就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收获爱。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看朝鲜人，他们多幸福啊。”
“收获爱？”
“当然，毕竟我不希望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变成克苏鲁——没有冰冷而沉默的永恒，不需要因为无依靠而痛苦。我们要创造的未来是诺斯替的，是炽热的，充满希望。你的一切奉献，都可以得到至高力量的回报。”
“震旦，也爱着世人？”
“我们是爱这个世界，世人也包括在内。”
“那...那既然震旦爱着世界，为什么不平等地爱我们？为什么要我们去服徭役？”
“因为无差别的爱根本不就不是真正的爱——所以我会说给你明白，你得明白我们的行为逻辑。你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吗？我知道你肯定没看过。”
“额...我确实没看过。”
“那就听我说说吧，那里面有个任务。啊，年轻的公爵梅诗金，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一个绝对的好人，他甚至可以和杀死自己挚爱的凶手在一旁平心静气地谈话，试图感化他。如果有人打了他的左脸，他一定会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哦，年轻的公爵梅诗金，他简直就是在世的耶稣基督！那么，莫林先生，你喜欢这样的人吗？”
“我...”莫林有些犹豫，“从一个威尼斯人的角度来说，我不会选择和这样的人合作。”
“为什么人？”
“因为很显然，谁和他靠得越近，就会被他伤得越深。因为他就像狼一样无情，而不是狗一样忠诚。这样的人就算和他有再亲密的关系，恐怕也免不了有一天会被他背叛——他甚至会和杀人凶手在一起侃侃而谈，谈论自己挚爱的一生，因为他的挚爱和杀人凶手根本就没有区别。就像...就像在狼面前，饲养他10年的主人和街上的路人一样，都是一块肉。可是我不明白啊...”
莫林低下头：“他明明是个虔诚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
“非常简单——因为人与人之间靠道德相处，而不是虔诚。一个像梅诗金公爵这样虔诚的人，通常在道德上已经踩在了人与兽的分界线上，它无法辩明是非。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人，但你绝对不会希望他住在你家里。这种‘人’就像兽一样冰冷，无情，你永远无法预知他下一秒会做什么。如果这种冰冷无情的力量塑造了现代和未来，那这就是克苏鲁。你希望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吗？”
“不不不，我绝对不希望。凤凰王大人，其实我们对这一点有非常深的体会——我们就永远也想不通热那亚会做什么。热那亚就像一群发疯的野兽，长了十几个大脑，却公用一套身躯，就像九头蛇许德拉。它的嘴里流淌着毒液，而且你也不知道现在是哪个头在主导热那亚。我只知道，热那亚人想要赚钱，想要不择手段地扩张。”
“那就对了，你和我一样，希望这个世界变成诺斯替的样子——炽热的光从上界流溢出来，让这个世界也变成炽热的。你距离光近，就会感到温暖。远离光，就会感到冰冷。我们所提供的爱是仁爱，我们是人，不是神，就这么简单。”
“可是凤凰王大人，难道我们的世界，就真的像梅诗金公爵一样，是个《白痴》吗？”
“不不不，你大概误解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角色可没有那么简单——虽然这家伙确实是个生理上的白痴，但这个国家需要这样的人。他是个真正的高尚者，利他者。但这个国家不能只有这样的人，那可太无情了。所以我和你说，我们的世界并不会是克苏鲁的，而是诺斯替的。”
就像俄耳甫斯教所称的：”
朱由检摊开两只手：
“这个世界不只有日神，还有酒神。不只有明尊，还有暗魔。不只需要梅诗金公爵，也需要一些理性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