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克里斯蒂娜的眉毛都拧了起来，“这是在做什么，好像莫名其妙，但好像有很有道理。700txt.com虽然从每个人那里都拿走了许多——从回教徒那里拿走了效忠的义务，从异教徒那里拿走了钱，从奴隶那里拿走了他们的自由。每个人都被剥得一干二净，但每个人又都...好像都很开心？毕竟，他们有了主体民族的地位，有了宗教自由，有了晋升的阶梯。所有人都没了，所有人都有了。这就是循环吗？”
“对，这就是循环。所以我说公平才最重要，公平才是这一切的动机，循环只是结果。循环的意思是所有东西都在路上，一切皆有可能。正是因为奥斯曼真的在每一处地方都贯彻了‘公平循环’，可以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公平’了，所以许多社会矛盾都迎刃而解。甚至连希腊人，都觉得罗马时代的统治者都是暴君，苏丹才是公正而恩赐的统治者。因为罗马的统治者只会掠夺，而他们从苏丹身上可以‘获得’一些东西。”
“那他们...他们获得了什么？自由吗？雅典那些灰头土脸的人，他们真的自由了？”
“至少他们自己觉得自己自由——他们要是觉得奥斯曼有什么大问题，当初不早就加入王师了是吗？正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处境还‘比较’满意，所以对王师不感兴趣。每当他们遇到了什么问题，他们不会想着：‘啊，这是苏丹的过错。’；而是会想着：‘啊，苏丹已经很公平了，你看那些土耳其人连命都保不住。苏丹给了我这么公平的生活，无论如何，我都有公平啊。所以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一定是我自己的错吧。’，这样。”
“这种事情...”她望向朱由检，“你觉得离谱吗？”
“这对我来说可太离谱了。大明朝是什么样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什么都管，所以出了什么事都怪朝廷。虽然朝廷确实有问题，但有时候连地震了都要发罪己诏——你看奥斯曼管不管？奥斯曼什么都不管的。苏丹就是这么一招公平循环，我称之为‘端水大法’，通过把所有的水端平，来让自己抽身事外，从而脱离一切矛盾的中心。奥斯曼奥卢的统治，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难以置信，竟然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公平’到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至少还有公平，他们甚至都开始质疑自己的罗马帝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在我来希腊之前，我以为那些希腊人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他们都想要重建罗马。但来了之后，我发现那些希腊人确实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文明退化，人口流散，一个个灰头土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他们一点都不怀念罗马，还心甘情愿地称颂苏丹的仁慈。难道公平的力量有这么大？这简直就是魔法！”
“你要不要试试？”
“我看我确实得试。不用这样的魔法，我根本治理不了这个并不属于我的国家。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这没有道理啊。”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公平是一种麻醉剂，仅此而已。但尘世的痛苦却是真实的，所以对麻醉剂的需求确实存在。奥斯曼虽然没能物质上的需求，但让每个人都被公平麻醉，这就够了。虽然我们可以看到，奥斯曼的人口在几百年来几乎不增长，甚至还在降低，但奥斯曼的统治依旧能维持——为什么？很简单啊，你看羊群会无止境的扩张吗？当然不会。多出来的羊，当然都进了牧羊人的肚子里了。这才是真正的吃人。”
“我...需要学这种？”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觉得你可以学。奥斯曼是个封建王朝，他们施加麻醉剂是为了麻痹民众。但麻醉剂不只可以用来麻痹精神，也可以用来手术。如果你怀着一颗救济世人的心，那么为了减少痛苦，让手术顺利进行，那么你大可以去麻痹——这时候麻痹反而是好事，因为你可以选择不打麻药直接硬来。这种时候，打麻药本人反倒是仁慈了。”
“好吧。”克里斯蒂娜闭眼睛，“这其实是对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现在，我必须怀着医者的心了——这或许，也是一种公平循环，我自己也是循环的一部分。但愿我自己不要麻痹，但愿我自己不把‘医者之心’当做借口，最后堕入奥斯曼式的腐化中。”
“那么，你的第一刀要切在哪里？”
“当然，还是耶尼切里吧。我需要工具才能统治——不过这就需要具体考虑，这对耶尼切里真的公平吗？对耶尼切里的处置，是否合乎医者的仁心？”
“我认为非常符合。当然，这并不人道就是了。只是这年头，绝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谈不上什么人道。吃饱穿暖尚且是奢望，更谈不上什么人生的前途。这样的家庭，一般会在12岁左右的年纪把孩子送出去当学徒，和离开家庭也没甚区别。现在，你把他们招募城耶尼切里，让他们受到最专业的教育，为罗马服务，这比他们原来的人生路径要顺畅太多——这甚至没有拿走什么，考虑到本来就要在12岁当学徒，你这是给了他们更好的前程。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你看有多少人在不符合标准的情况下，还是把自家子嗣往耶尼切里里面送。”
“有道理。嘴会骗人，但屁股不会骗人。耶尼切里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当耶尼切里，折旧对了，说明耶尼切里真的是一种优待——不过，这似乎又对别人不太公平？”
“诶，对了，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的学到了‘公平循环’的真谛——如果让耶尼切里变成一种优待，这反而不那么公平。所以不要担心的不是对耶尼切里不人道，而是会对他们太好。这种拔升为统治阶级的恩惠，再多拿走一些也无妨。当然，南汉那样是不行的，虽然那确实...确实很公平就是，但是脑子有点大病；总之用正常的思路就行，我看让他们去当10年苦修士就不错。当然你也可以想些别的办法来端水，应该有比苦修士更好的办法，只要把水端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