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帽子的希腊老头儿...这个什么约安尼斯，什么二世，国姓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好像也是个法皇。700txt.com”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法皇。这里有个法皇，那里有法皇，各个都是法皇，各个地方却还是无法无天。”
“那...邵指挥，这事好不好办？是保人麻烦，还是杀人麻烦？”
“取决于保的人是谁，比如保护县令就比保护钱...钱牧斋，比保护钱牧斋麻烦。因为，说实话，其实没谁想要害钱牧斋，害他也没用。但是一个县令，恐怕真的会有人想要干掉他。国姓你明白吧？”
“咳...虽然这么说自家师父不太好，但我确实明白，他老人家确实不太管用。很多时候，有他和没他都一个样。要是他有用，制台也不会把他摆在那里不管吧。就是因为他没什么用，他在被摆在那里，让他这个眼神不大好的老头羊带着一群躁动不安的会社里的年轻人原地兜圈。要换成个县令，那乐子可就大了。不过这个，方便抱住他吗？”
“大部分时候，保护一个人比干掉一个人要简单。杀人得看他是不是命中该绝。而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杀个人难于登天，就算是个该死之人也不好办；保人嘛，死期未到就好办。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得配合就行。反正大不了挖个坑把他埋进去。现在城里正好有上好的大坑，别说藏一个希腊老头儿，就是把他们一整个教堂所有的希腊老头儿都藏进去，那地方也绰绰有余。”
“一个就够了吧？还要保住其他的希腊老头儿吗？是不是得来几个，备选的？要是希腊正教会的高层被一窝端，后面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足够多的希腊老头儿。”
“没事，不必管希腊正教会是不是后继有人。制台在信里说，他打算安排个自己人。”
“哪个自己人？我们还有这种人才？”
“就是之前送了袈裟的那一位。”
“他大舅子啊？！那老兄还有这种本事？就算他当了红衣主教，理论上能当罗马法皇。但他离君士坦丁堡普世牧首的行当，不说差十万八千里，至少也有五万四千里啊！”
“这俩差那么远？”
“这相当于让大报恩寺的方丈去给暹罗王做法事，有这么远。”
“有大乘小乘差得这么多？”
“天主教和东正教差得太多了，我也不好说...而且，普通的信徒改宗也就罢了，天主教改宗东正教没太大问题。但这可是要当普世牧首啊！这不就等于是...让龙虎山的张天师到大报恩寺来当方丈？”
“嗯...实话实说，这确实有点难。”
“邵指挥，我觉得这好像不是‘有点难’吧，这不胡闹吗？”
“其实，你这举的两个例子不一样——让报恩寺的方丈去暹罗做法事，我看着不可能。因为大乘佛教和法事，和小乘佛教的法事，完全两码事。但，龙虎山的张天师，未必就当不了方丈。为什么呢？因为方丈未必要讲经，未必要做法——什么事都要方丈干了，要寺庙里其他的和尚做什么呢？”
“这...真的行？”
“当然行了。做法事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本事，要真才实学。你念经念得不对，下面就要起哄。但是做方丈，就是管理寺庙，当和尚的头头——但未必要和尚才能管好和尚，道士当然也可以啊。不管当方丈还是天师，这个活是一通百通。只要不自己去做法事，就不会露馅。”
“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听着像是戏班子。”
“戏班子就对了。你让个唱昆曲的去广东唱粤剧，他唱得了吗？他唱不了啊，腔不一样，活不一样。但你要是让唱昆曲的角儿去管粤剧的剧团，这也没什么大问题。因为戏班子都差不多，只是行当不同。虽说不同，练一练也未必不通。”
“我明白了。所以这个...要让他的大舅子来做这普世牧首，啧啧啧，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之前不是有打算让他去罗马当法皇吗？难道打算两个都让他来当？”
“这可行吗？”邵纲问，“我不太清楚洋教的规矩。但从我们这来看，开无遮大会的时候，不管汉传南传，大概都能说一通法。”
“这好像不太一样。但似乎...理论上是不行的，但这个理论可以改。”
“怎么改？”邵纲追问。
“很简单，就是开个无遮大会——就是大公会议。不管天主教还是东正教，现在的规矩都是大公会议定下来的。只要再开一次，那重新定一定也未必不行。现在我们手上可是有死海古卷，相当于唐僧从西天取回了三藏真经——那经书都在他手里，小乘也给他说成大乘了。我们拿着死海古卷，再架上大炮，怎么说都有理。而且，欧洲现在也确实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新教？”
“啊对对，老邵你竟然知道？我以为你对欧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都不太感兴趣。”
“这确实和我本人的工作没什么关系，但因为经常听，我也记着些。所以，现在新教的问题还未能解决是吧？”
“嗯，就是这样。所以克里斯蒂娜一直想要开一场无遮大会，把基督教各个宗派的话事人都叫过来。该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我们的手上有三藏真经，不管说什么都有理，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有本事的人来辩经。我想，就算他那个大舅子是草包，能当上红衣主教终归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败给那些连经书都没有的法师们。”
“那么，这城里的这些老和尚，恐怕就更重要了。”
这里正是在加拉塔塔上，视野开阔。从北往南看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亚大教堂依然是在地平线上隆起的一座“石头大山”，还有四座高塔。能在这座山里面当住持的，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