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萨帕夏，那么，这是你的任务了。185txt.com”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海军帕夏。”
“我连一天船都没开过，怎么就突然指定我来当海军帕夏了？”
“这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当时你可没有拒绝！”
大厨刚一离开，被困在正义之塔里的诸位“维齐尔”就开始吵闹起来。
虽然可以出去是好事，但如果要去往码头去指挥舰队，那恐怕还不如在正义之塔内待着。至少这里很安全。
“你们决定好了没有？”大厨在半个小时后才进来问了一句，看见里头还是一副要掀开房顶的架势，就出门接着等。
他已经很习惯了，这些维齐尔，乃至大维齐尔们，和他一样都是由“高门奴隶”晋升而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和太监没什么区别。他们仅仅经受过凑合教育，以及凑合的筛选。他们能够成为统治者的一员，是因为在血税中被供奉上来。
这倒不是说他们的能力有什么问题——因为以上种种的“仅仅”，是在和朝廷比较。
不严格地训练也是训练，不严格的筛选也还是筛选。经过层层选拔后，他们可以在高门的政府里历练，而能够成为维齐尔的每个人都在整套系统里历练了几十年。这套班子在整体上被称作“底万”，是奥斯曼的内阁。要论平均素质，奥斯曼的底万虽然不可能比得上钱老头那一帮人，但比西欧却是要强上不少。
毕竟有系统要好过没有系统。虽然西欧，或者说世界上绝大部分其他地方偶尔也会出能臣，但这多半只能靠玄学。长期以来，唯一能在国王面前说话的，通过“系统”晋升而来的人就只有两种——要么就是主教，主教至少有个系统；另一个则是吟游诗人或者宫廷小丑，这是一个需要严格训练的专业职位，也是唯一能在国王面前说任何话而不被处罚的人。二者在有些时候也可以合二为一，比如爱尔兰的吟游诗人（file）就通过诗歌或者谜语的形式来对未来做出预言，他们所吟诵的诗歌被当做未来启示的神性表述。而在更多的时候，内阁只是由随机出现的廷臣来充任，或者花钱买到了这个职位，并为王国承担某方面的职能——比如花钱买到财政大臣一职的人，实际上也有收税的义务，是整个王国的包税人。
哪怕能选用个世袭贵族来担当大臣，这在很多时候都是“进步”的表现，因为这至少代表领主对王权的威胁不大，这个国家完成了一些基本的集权，进而可以为一部分贵族提供自身领地之外的晋升渠道。比如黎塞留。
和吟游诗人、主教，或者买来的财政大臣相比，奥斯曼已经很“进步”了。血税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但也赋予了他们统治者的身份。选拔和训练虽然并不那么完善，但至少有。
这些维齐尔，大维齐尔们，除了大多都比较粗鲁之外，他们至少全都可以算是“称职”的。
而越是称职，现在的情况就让他们越是棘手。因为大厨所传达的命令完全违背了常识和常理，是让他们用自己的屁股和自己脑袋搏斗。而且每个人都知道，谁被派出这扇门，恐怕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这里没有熊掌，也没有什么酒桶，只有一个个在高门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发酵葡萄汁。一个个都馥郁醇香，满肚子红汤酸浆。
他们都用杀人一般凶狠的目光看向彼此——熊来了，问题很大。但他们没有必要非得跑得过熊才能活命，只要跑得过其他人就行。如果不是进门时都被收缴了武器，他们恐怕会在这里决斗出一个人选。
——“他们选好了？”
“是的，太后。经过几个小时，他们终于选好了。”
“他们不该浪费时间。早晨的事情，非要拖到下午才能解决。现在浪费每一分钟，都会给他们自己增加麻烦。不过要花这么久，我也可以理解，这确实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任务。他们选出了谁？”
“是海军帕夏穆萨。”
“早该是他来，这还需要选？统帅海军难道不是海军帕夏的职责？约瑟夫帕夏现在不知道在哪，就应该由他的继任者来代行。我还以为他们能选出什么不一样的人。”
“太后，您是否要见他？”
“等他活着回来吧，我没有兴趣见一个将要死的人...哦，不过，似乎也可以。这是哪个穆萨帕夏？我记得有不少帕夏都叫穆萨。”
“是来自波斯尼亚的科贾·穆萨帕夏。耶尼切里出身，在禁卫军学校就读过，早年一直在高门内当差。15年前外放埃及总督任上后，征收过重，引发马穆鲁克的暴动，最终使得苏丹妥协，将他调离埃及。自此之后马穆鲁克在埃及的权势逐渐上升，逐渐失去了控制。”
“我记得这个人。他在埃及的‘征收’其实称作撸掠更合适，他还武断地处决了马穆鲁克的领袖，所以才导致了后面祸事——但他的撸掠是出于高门的授意。当时我刚刚向穆拉德苏丹移交对禁卫军的控制权，而他开始了对叙利亚和波斯的连年征讨。高门内缺乏军费，所以不得不在传统的粮仓埃及进行军费的摊派。当然他当时缺乏经验，不该斩杀马穆鲁克的领袖，导致后来帝国在埃及陷入了一系列的被动。他恐怕要为现在埃及的失控局势负主要责任。”
“那么，太后，您要见他吗？”
“既然是他，我就见一见吧。毕竟当年是我把他派到埃及去的。”
——“太后陛下，早安。”
“现在是下午，不是早晨。”
“我知道，太后陛下。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你是在抗议？”
“我只是在申明当前的现状。我会一如既往地效忠奥斯曼奥卢，在埃及是这样，更不用说是在光荣的君士坦丁尼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奥斯曼奥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