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301book.com”太后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大厨，“我并不关心‘最终的胜负’，这也不是你应当关心的。打赢这场仗，是高门的任务。而你们耶尼切里的任务，是保护奥斯曼奥卢，而非君士坦丁尼亚——所以现在你告诉我，如果君士坦丁尼亚被封锁，奥斯曼奥卢会发生什么？苏丹会发生什么？”
“他会无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的陛下。”
“没错。苏丹本人，就是奥斯曼奥卢仅剩的，唯一的成员。虽然他只有六岁，但如果他不存在，奥斯曼奥卢也将不存在。如果奥斯曼奥卢不存在，整个帝国将毫无意义，因为帝国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侍奉奥斯曼奥卢，连我都不例外。你们应当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苏丹，保护他免于封锁，免于被俘虏，免于被杀害。这是最最基本的底线，也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是！陛下！没错...是高门的那些奴仆搞错了。他们竟然把自己的政府，放在了自己的主人之上，实在是荒谬。没什么苏丹陛下更重要，没有。”
“那么，你知道要做什么？”
“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苏丹。如果苏丹不存在，如果奥斯曼奥卢不存在，那么高门毫无意义，君士坦丁尼亚毫无意义，整个帝国也毫无意义。”
“很好。那么，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去议会传话吧，我困了，我会和苏丹待在一起，等着你们的回复。”
——“荒谬！太荒谬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大维齐尔索夫帕夏难以置信站起来了，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无法理解大厨带来的话，“你让我们把战船派出去送死？这毫无意义！谁都知道，那些火轮船拖曳的装甲战船，既无法接舷也无法火烧。”|
“炮击！你们可以炮击啊！”大厨站在维齐尔们中间——议会厅还是在正义之塔上面的小房间里。土耳其式的装潢里并不喜欢用家具，也让这里的布局和路边的饭店没什么区别，都是靠墙一圈软包，只是软包的材质不一样。照理说，所有人也都得靠墙坐着，站起来吼叫是很失礼的行为。但大厨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站在帝国议会的一群维齐尔中间，向他们吼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计划：“炮击！把葛克号派出去炮击啊！”
“他们和葛克号一样大的战船就有二十多艘！这怎么打！你告诉我，这要怎么打！这种时候应该把战船全都停在港口里，怎么能把战船都开出去呢？更不用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震旦舰队到底怎么打海战，见过他们的人就没活着回来的。连约瑟夫帕夏都没办法，我们有什么办法！只有他这个威尼斯人能打赢威尼斯人，我们连威尼斯人都打不赢！更不用说震旦了。”
“厨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众维齐尔的喝骂声将他包围——
“够了！你们一定要我说出那个词？”大厨环视一周，“你们好好想想！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有维齐尔都静了。不管之前懂的，没懂的，现在全都抬头看着那一扇小小的窗——他们不知道太后陛下在不在窗子后面听着。但显然，她在不在都一样。
“那么...那么...”大维齐尔，索夫帕夏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要做什么？大厨，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奥斯曼奥卢，这是整个高门，整个帝国存在的根本之目的。你，我，在坐的所有人，全都是高门的奴隶！你们要明白，你，我，我们所有人，乃至太后，全都不是高门的主人。整个帝国，只有一位主人，那就是苏丹陛下。苏丹在哪里，奥斯曼奥卢就在哪里。君士坦丁尼亚不过是奥斯曼奥卢在尘世的躯壳，它随时可以换一具，而苏丹陛下本人才是上帝行走在大地上的影子。”
“所以...”索夫帕夏坐了下来，“我们的决策，应当以苏丹的安全为优先？”
“要不然呢？难道你们真的要保护这座城市吗？”
“可这里是君士坦丁尼亚！可是...可是...”
“你继续说。你怎么不说了？”大厨看着他，“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的前任被撕成了一千片，我希望你不要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可是...可是如果我放弃君士坦丁尼亚，我还是会被撕成一千片。”索夫帕夏也没有躲闪，直接盯着大厨，“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让我选择死路。城里的市民有一半都是耶尼切里，或者至少和耶尼切里有关。如果放弃这座城市，就等于放弃耶尼切里。我们虽然不都是耶尼切里，但我们都是高门的奴隶。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会被耶尼切里撕成碎片。”
“但如果苏丹遇害，你的死法会被碎成一千片要恐怖一千倍！”
“死都死了，死法真的重要吗？但是...好吧，我直接说了，反正都是死：如果太后觉得苏丹比君士坦丁尼亚更重要，为什么她不现在离开？”
“她现在离开，好让你在这里自作主张？太后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离开。”
“所以她让我现在去打，要我打出来‘最后一刻’给她看？”
“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太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离开。如果你现在就下令放弃防守海面，那么太后当然现在就会离开——带着你的头一起离开。还有你们所有人的头！你们，全都别想活着！”大厨抽刀出来，刀光照亮了昏黑的房间。
维吉尔们都退无可退，都贴到了墙上，而门外的书吏却一动不动，站岗的耶尼切里也同样守在原位，只当没看到那把刀。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令。对，您说得没错，没什么比苏丹陛下更重要。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样！”
“太对了！没什么比苏丹更重要！”
“好。”索夫帕夏站了起来，“那么我现在就下令，让海军离开安全...我呸，离开懦弱的港口，去迎战震旦舰队。这可以了吧？”
“写，现在就写。另外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准离开正义之塔！托普卡帕宫饿不死你们，你们每天都有新鲜的巴克拉瓦吃。晚上就睡在这里吧，有耶尼切里给你们放哨，非常安全。如果你们不有别的意见，外头坐着的书吏，他们每个人都能立刻进来替代你们的位置，就像你们之前所经历的那样。效忠苏丹，不要乱动，这是我最后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