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元亡了！”
“早亡了快三百年了，现在中原是大明朝的天下。xiaoshuocms.net”
矮桌两侧，一边坐着李定国，另一边坐着依然在震惊之中的克里木可汗。
“可我不是听说...大元朝廷逃回了草原？”
“你们竟然还听说到这里？那你们大概没听说过近几十年的事情。北元已经亡了。”
“原来即使是逃回老家，终究要被追上...”
“这可不怪我们。你家北元先被瓦剌夺了权，中间虽然一度重振，但最后还是死在了女真人的手里。”
“女真人？女真人是什么？”
“看来...你们还需要好好补课。你们家祖上是谁？还能报出来吗？”
“克里木汗国的法统来源于金帐汗，即是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的儿子拔都的兄弟脱花帖木儿。在金帐汗灭亡之后，我们是当年西征时所留下的最后一支后裔。”
“那你们...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李定国再三追问，他怕自己找错了。因为眼前这些“克里木汗国”的“蒙古人”，和他印象中的蒙古人根本就不一样——有那么一些像，但又不那么像。与其说像蒙古人，到不说长得更像是哈萨克人。最典型的就是眼皮，他见过的蒙古人大多是单眼皮，而这里的“克里米亚蒙古人”几乎全都是双眼皮。
要不是能对上“家系”这一套，他恐怕真的会觉得自己找错地方了。
“我们还知道...最近似乎有土尔扈特部开始西进，他们在里海北方扎根，驱逐了当地的诺盖人，不少诺盖人已经逃难到了克里木。我曾经试图和他们的首领书库尔岱青通信，劝说他们参加划定边界的会议，但他们似乎并不信我。”
“你都不会说蒙古话，他们当然不信你是蒙古人——而且蒙古人打蒙古人很稀奇吗？蒙古人打的就是蒙古人。”
“克里木的国策并非如此。正是因为蒙古各部互相倾轧，我们才不断被斯拉夫人的木垒一点一点压缩到了这片贫瘠之地——将军，你来的路上或许看见这里的绿草如茵，但这里也只能长草。”
“这里不下雨？”
“是的，这里没有大河。我们本来在第聂伯河与顿河都有不小的农庄，但适合种地的地方都被哥萨克占领了——比起沙俄，哥萨克是更可怕的敌人。沙俄仅仅是圈地而已，哥萨克竟然也和我们一样游牧，占领我们的草场，抢掠我们的牛羊。这些哥萨克并不遵守成吉思汗的法典，因而有许多可以商谈的问题根本就无法解决，只能刀剑相向。”
“我看，当务之急是你要学一学蒙古语。好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来意，我来之前就已经通知了你。”
“是，李将军。您是代表大明朝，来招安我们？”
“我们要和蒙古各部都谈谈。我朝太祖皇帝有言在先——是天命真人的气运终结，‘大哉乾元’已经完蛋了。所以‘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国内的蒙古诸部已经和我们谈过了，愿意归顺的都各有所安，凡是不归顺的就都是不识天数的蒙元余孽。”
“我知道，義战大军已经到地中海了是吧？是冲我们来的吗？”
“既然来找你们谈了，那自然不会直接来打你们。非但不是来打，我们还是来‘请’你们的。”
“请我们？去哪？”
“请你们回国，回家，把你们带回漠北草原的老家。愿意回去的都可以回去，回去之后可以继续开忽里台大会。你们会和其他蒙古诸部一样，分到一块草地。只要时时念着皇恩，就能用马来换各种货物。茶叶、粮食、铁器，全都可以换。”
“那克里木怎么办？！”
“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呗。如果全走了，朝廷就会接管这里。主要，还是看你作为克里木汗的想发。如果你决定不回去，那么朝廷会在西边为克里木汗国提供庇护，不失封侯之位，我们只会带愿意回家的蒙古人回去。如果你本人愿意回去，那么克里木汗国也就跟着你搬回蒙古本部，你们的地盘由朝廷来接管。”
“等一下，李将军，你们已经灭亡奥斯曼了吗？”
“快了，但是现在还没——怎么，你有问题？”
“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像是奥斯曼已经灭亡了一样。我们在这里已经接受了奥斯曼的庇护。”
“所以，你们是不想和朝廷谈判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的茶我喝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喝到新鲜的茶，所以我确认了你们真的是从大明来的。但是，大明真的能击败奥斯曼？难道，您需要我们的援军？可我们...”
“不需要，你们不需要来帮忙，只要坐着看就行——朝廷对待自己人一向很仁慈，朝廷不会逼迫你们背返现在的盟友。只是，你们也不能加入奥斯曼来对付朝廷，这是我们的底线。只要克里木严守中立，我的保证也全都有效。”
“包括，茶叶？”
“对，包括茶叶。今后你们就不必大老远从波斯那里买三手，四手倒腾来的茶叶了。福建的茶园，直接装船送过来，让你们第一时间喝到真正的茶。当然你们要是想喝茶砖也行，有普洱茶砖，都可以送到。”
“哦！上天啊！”可汗双手举向天空，“这是我能料想的最仁慈的恩惠。虽然我暂且不能直接加入大明的王师，但我会为您的仁慈而祝祷。希望各位，都能得到上天的庇佑。虽然我依然要在礼拜日以奥斯曼苏丹的名义来念诵呼图白，但我会在自己的寝殿内里为各位祈福。”
“很好。那么，写封信吧，然后盖章确认。”
“我当然可以写，但是...李将军，其实不用。奥斯曼动员我们至少要提前一年来预约，不可能随时征招。所以你们只要在一年之内击垮奥斯曼，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产生任何嫌隙。到了那时候，克里木当然愿意尊奉来自家乡的大明朝，而不是这个贪婪的奥斯曼。那个希腊老太后修的园子实在是太多了，贡赋也连年增加。野蛮，实在是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