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国姓爷，这个东西在喷火！”林庆业连退几步，郑成功也退了一步——
“不要慌，我见过这玩意儿。525txt.com”郑成功抬起手，“我记得上次用这种汽灯的时候，它也是先喷了火。”
“那国姓你往后退干什么？”
“因为上次那个没这么大...不要紧，不要慌。这里头也就一小壶火油而已，真炸了也没什么。外头是黄铜的外壳，就算是火药炸膛也炸不开，别说这么点火油了。”
油汽夺阀门而出，喷射在纱网上。阀门“嘶嘶”地抖动，但细看起来火苗并不算大——实际上点灯本来就不需要太猛烈的火。这个火油罐里面的压力还不如气枪的瓶子，加压也一样用打气筒就行，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装置。
只是这个玩意儿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吓人。
灯朝天，喷火也朝天，莲花一样的火柱冲天而起，照亮了周围一大块空地。天色渐暗，火柱显得越来越亮了。
“国姓，还要继续烧吗？”
“还得烧。得继续烧纱网，到时候发光的不是这个火柱，而是纱网，那个纱网才是灯芯——把火开大，不要停！”
操作探照灯的水兵一丝一丝地拧着阀门。阀门在他手上颤抖，但国姓下令他不得不从，只能尽量推开些，用两个手指头夹着阀门。
火柱越开越大，越开越大，纱网也逐渐开始变色。
忽然间，纱网似乎被加热到了某个极限。原先的纤维被烧成了碳灰，附着在纤维上的涂料维持着原来的形状，明黄色光芒从中喷薄而出，这种爆炸般强烈的光芒胜过任何烛光，甚至胜过夜里所有的自然光源，连月光和星光都完全被掩盖住——这就是第二个太阳。
“诶！对劲了对劲了，上次就是这样。快把灯罩拿来，别被风吹灭了。”
“来了来了！”等在旁边的水兵立马把一个内里反光的喇叭灯罩套在灯芯外面，炽烈的“阳光”被收束成了一道直插天空的光柱。火柱也渐渐被调小——灯芯点亮之后，只需要维持这个亮度就可以，不需要再烤了。
带阀门关到一半，火苗在炽烈的灯光下已经看不见时，用来防风的玻璃罩子最终罩了上去。
这个由丝绸和涂料构成的纱网灯芯很脆弱，只有全包起来才更稳定。
玻璃罩子套住了灯盏，这灯就算点着了。
“好好好！”郑成功连叫三声好，“钱没白花，果然做大一号就更厉害。炮兵上来，把光柱摇下来，对准那个山头！哪里看着有动静就往哪里照，照到人就往死里打！”
“吼！”周围的炮兵总算是放了心，毕竟这么个大光球戳在人群中间总是让人心生忌惮。现在总算是排除了点灯时的危险，可以正常开火来了。
操纵探照灯的也是炮兵，因为这玩意儿和臼炮几乎一样。高地俯仰靠螺杆控制，左右则依靠转盘来调控。
转了几圈，直指夜空的光柱开始缓缓倾斜，一柄光铸的长剑直直地朝着山上劈下去——
“啊！！！啊！！！”
郑成功总算是听到了动静。白天挨炸都一动不动的167高地，现在发出了连山下都能听到的惊呼声。
“让你们看看世界第一工艺的力量！就算是龟丞相，我看金箍棒砸下来你慌不慌！”郑成功叉着腰，目视着光柱一点一点放低。直插天空的光柱真的和金箍棒一样慢慢倒下来，山头上的火把乱成一片，惧怕真的有什么光剑或者金箍棒砸下来。
——“花匠大人！帕夏博斯坦吉大人！”
首席花匠从睡梦中被惊醒。
“什么事?”他直接坐了起来。常年的夜间工作让他在睡眠时也时刻准备出动。
“光剑！震旦人点亮了一把比山还高的光剑！光剑要劈到北边的山头了！”
“光剑？”他还以为叫醒他的侍从在说胡话。但清醒了几秒后，外面的吵闹声却证明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带我去看，光剑在哪里？”
“窗口！您直接看窗口！好大的一把剑！”
他朝着北侧的窗口一看——
“啊！”见多识广的首席花匠吓得在床上几乎跳起来。天际线处，一个光柱像大剑一般正缓缓砍下。虽然速度很慢，但却真的在倒向北边的阵地。
“那地方距离我们多远？”
“至少4里格（22公里）。帕夏，4里格外都有这么大，这个光剑说不定连阿亚索菲亚都能一剑劈开啊！”
“冷静，那说不定是光什么的...你见过灯塔吗?和灯塔一样。”
“可没有这么亮的灯塔啊！就算亚历山大灯塔重建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亮的。帕夏大人，这一定是什么光剑，这是天使的大剑！”
“这是...嗯？”首席花匠忽然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个天使的大剑，怎么还会变色的？”
——“我亲爱的国姓爷！这个东西它怎么会变色！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国姓爷这怎么办！它不会爆炸吧！”
“不要慌!不要慌!”
红色，黄的，绿的，蓝的。灯光不停地变色，而且毫无规律，在整个光谱上左右横跳。彩虹一样的光柱倾斜着斜插在半空，因为所有人都退到了50米外，没人去摇灯了。
“国姓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林庆业举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该死的威尼斯人，他们卖的涂料有问题，这次和上次的不一样！我还以为这东西只是会闪一点，没想到...”
“还不只是变色，怎么连亮度也忽明忽暗啊！怎么和烟花似的！”
“因为制台他说那一种叫‘钍’的涂料能发出明亮的金光，其他东西鬼知道会冒出什么颜色来，也没那么亮。”
“那就这么...诶，不对！国姓爷，怎么开始冒火了！亲爱的国姓爷，这玩意儿又开始冒火了！”
“不好，这东西会过热！谁上去把火关了！冰桶呢！快把冰桶拿来！灯芯烧掉就废了！”
郑成功这时候才想起来，这玩意儿除了重量问题之外，还有散热。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火车不用，因为火车自己就是个火炉，车头风冷的效率又不够高。只有船不在乎，可以做得很大来散热。灯塔也可以。
但这台探照灯既不是灯塔也不是船舶。无人照管的探照灯开始迅速升温，就算是黄铜的灯台也只能顶住一会。
“我出五十块！五十块！谁上去把火关了就能保住那个灯芯！谁能保住那个灯芯，谁就是我郑某人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