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在烤了吗？”
“好像是。kanshujun.net他们几分钟以前把发酵的面包胚拿出去了。”
“嗯...闻着味好像不错。”
再出门时，那些耶尼切里确实已经在烤面包了。胡森在旁边看着，其他耶尼切里流水作业。最边缘的几个给发好的面重新塑性，中间捶一个坑，让中间薄两边凸起。身手最好的两个站在面包炉的开口旁边——
前头飞过来一个面包胚，他伸手就在半空中接住。然后一个海底捞月，半个身子直接伸到滚烫的炉膛里头，“啪”得一声把面包胚拍在炉膛壁上。
“好家伙！”朱由检吓了一跳，因为那个耶尼切里探头到炉膛里的时候几乎是倒立的，只有一只手撑在外面。这要是一个手滑，他整个人就掉进炉子里了。
然而那两个耶尼切里非但不怕，还游刃有余。两个人轮流探身子下去，一刻都不停。每贴进去5个面包坯，就有另一个耶尼切里用长勺往炉膛里洒水，润湿炉膛壁，后头5个面包坯就会贴在洒水的地方。
如此往复，25个面包坯不到五分钟就全部贴了进去。
“好，收工。”胡森拿起一个锅盖——锅盖是厨房里拿的，改在了炉膛口，又蒙了一层棉被。
“这就完了？”
“额...凤凰王大人！您回来了？对，这就完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还要折腾半小时。”
“理论上面包坯不是我们负责备，另外有人来办。就烤面包这个活而言，就是这么快。”
“这炉子每天能烤多少个？”
“1050个。”
“这么多？！”
“是啊，就这么多。您后面那个厨房里，20个炉子，在战时能每天烤22000个面包。所以我才说奥斯曼的大军开动的时候，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面包。因为只要做饭的人够多，面包就能烤得飞快。”
“这个，叫什么名字？”
“这名字有点拗口，是波斯语，发音是‘nang’。”
“馕？”
“对对，您的发音非常标准，就是念‘馕’。”
“果然是馕。我还当是什么面包，原来是这种面包。那这种馕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胡森楞了一下：“您可真是博学。没错，馕是这种烤制面点的统称。我们会做许多许多种不同的馕，但在行军的时候我们一般就做这一种——这种叫‘撒马尔罕馕’，传说是帖木儿大军行军的时候所使用的军粮。没别特点，就是做得特别快。中间薄两边厚，可以直接贴在炉膛壁上，烤一块能供一人吃一天，一天内还是松软新鲜，对提振士气大有帮助。”
“嗯...”朱由检望着那个面包炉——现在他知道那其实是个馕坑了。空气中还隐约有没散尽的面团的香气，只是现在香味全都锁在馕坑的盖子里。
“这要烤多久？”朱由检问。
“非常快。正常烤要用小火慢慢烘两个小时，但行军的时候用大火烤半小时就行。如果火太大，馕容易夹生烤不透，尤其是撒马尔罕馕这种特别厚的馕，更加考验火候。所以我们会在烤制到10分钟左右的时候掀开锅盖，往里喷水降温，这样可以确保馕在合适的温度下快速成熟，然后换下一批馕进去烤。”
“老邵你觉得如何？”朱由检回头问，“奥斯曼这么吃，倒确实是很厉害。”
“诚如制台所言，我都不知道馕这玩意儿竟然能做得如此之快，我也没想到能在野战的时候现场挖坑烤馕。这个味道就不说了，我也吃过馕，刚烤出来馕味道非常好。”
“这样下去不行啊！”朱由检扼腕叹息，“他们吃馕，我们吃印度大米团成的米条——那米条硬邦邦的，水煮都夹生。这样下去要影响士气，怕是要出事。这伙奥斯曼人难道就不怕耗燃料？”
“应该不会。”邵纲指着炉膛，“这就和我们在辽东挖的雪洞似的。这么大的肚，只开了个小口，热气就全都锁在里面了。烤馕也未必要多大的火，这里头多半就只用了一小盆炭。这未必会比我们架锅做饭更耗燃料，说不定还能更省。毕竟，我们有时候需要猛火来烹，就比如米条。不用猛火它煮不开。”
“这样下去不行的。”朱由检摇了摇头，“如果奥斯曼一直吃这种东西，他们的士气恐怕跌不下来。都怀疑这几个耶尼切里在吓我。”
——半小时后。
“他们不是在吓你哦。”奥古斯塔吃着新鲜的馕。
在全程被监视，没有暗箱操作的情况下，耶尼切里做的饭姑且能吃。
朱由检也撕了一块。新鲜出炉的馕，香甜而松软，就像刚刚出炉的法棍也很软一样。
不但好吃，而且管饱。只是吃了一小口，朱由检就有些噎。这东西确实非常扎实。
“所以，奥斯曼的大军真的吃这个？他们每天都有新鲜的馕吃？”
“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实际上就算是维也纳之战的时候，奥斯曼的大军也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新鲜烤馕。每天吃新鲜烤馕，是奥斯曼大军战斗力的保证——这点也让天主教联军那边难以置信，他们也是攻破了奥斯曼的阵地才发现他们竟然在维也纳城下挖了几百个这样的馕坑，现做现吃。”
“他们还真是郊游来了...”
“像郊游一样对待打仗，所以奥斯曼才能每年都不知疲倦地发动战争。所以，你要学学吗？话说咱们的行粮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米条。”
“额...”
“还是印度大米做的。”
“...”奥古斯塔沉默了一会，“不行，这样下去会水土不服。有时候水土不服就是因为没吃好。只要吃不好，什么问题就都来了。”
“看来我们得改改了。以前打顺风仗的时候可以随便吃，但现在可能要和奥斯曼僵持，我们得吃得讲究点。印度来的大米只适合吃咖喱，我们得换换口味，得吃点面。”
“那要说吃面...你们不是一直有一种，既省燃料，又好吃的面试吗？制作起来也非常快，一次能出一大堆。”
“什么？有这种东西吗？”
“馒头啊！还用我说吗。反正威尼斯供应粮食，面粉管够，那吃馒头好了。不想要蒸的时候还可以烙锅盔嘛。不就是折腾面粉，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