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尽于此。kanshujun.net抢夺神父——而且是红衣主教的法衣，这我是第一次见。如果是新教徒，比如克里斯蒂娜干这种事，我并不觉得意外。可你一个天主教徒竟然也这么做，你就算不信上帝的福报，你也总该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被开除教籍吧？”
“哈？竟然会有这种事？”
“天主教的运作机制，你不应该先弄清吗？”
这句话问出去的时候，老首相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波兰人多半是不知道罗马教廷的运行，因为施拉赤塔集团实际上并不关心国外政治。
不熟悉波兰的人可能会以为施拉赤塔是波兰的“骑士”，波兰是由“骑士”组成的“共和国”。
而实际上，施拉赤塔远不是骑士老爷那么稀罕的东西。施拉赤塔多到，几乎所有的翼骑兵实际上都是施拉赤塔。施拉赤塔在人口中不应当用数字，而是应当用百分比来计算。施拉赤塔在全国人口总数超过15%，在某些省份甚至25%的人都是施拉赤塔。贵族老爷比例之高，堪比萨摩藩的武士比例。
然而和武士不同，施拉赤塔在人员庞大的同时，认为所有施拉赤塔一律平等，还拒绝承认所有“爵位”。所以波兰没有公爵、伯爵、子爵、男爵，除国王之外全都是施拉赤塔，国王以外一律平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波兰比威尼斯更像罗马。威尼斯只有上了金册的正紫旗才算罗马人，若是穷困潦倒就不得不出卖自己的旗籍。波兰就不一样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全都是贵族老爷。有的时候一整个村子都是贵族老爷，人人都盾徽挂，人人有红袍穿。出去扛着锄头种田，见面都要道一句“阁下早晨好”、“老爷您万福”。
红袍在这个过程中至关重要。因为只要穿着红袍，不管里头穿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要穿着红袍，不管是家中有良田千万，还是扛着锄头种田，一律都是施拉赤塔老爷。
各地的施拉赤塔老爷们可以选派随便个施拉赤塔去华沙参加瑟姆，而所有参加瑟姆议会的人都拥有一票否决权——其议程之拖延堪比新罗和白会议。和白会议也要全票通过，但和白会议总共也就十几个人，最多不超过30个。而瑟姆则要求上百，乃至几百个人同时同意一个议题。
可以想见，这根本就没法进行有效的讨论，谁也不可能说服其他所有人。最后拿出的决断，必然是中正平和，十拿九稳，保证在场所有人都不会为此负责，然后才会通过。
作为平衡，好让国家不深陷于无政府主义的泥潭，经由这个议程选出来的盖特曼具有无上大权，用来执行一些“有趣”的行动。
熊掌大人就是这么选出来的。和其他绝大多数施拉赤塔一样，他根本就不关心波兰以外的事情。显然，他也并没有做好应对教廷的准备。
“所以，熊掌阁下，我知道这个红袍子对你们来说很重要。施拉赤塔很喜欢红袍子，你作为盖特曼当然也要有最好的红袍子。但我真的建议你，把袍子还给卡齐米日枢机。”
“好吧，等开完鉴宝会，我会商量商量。”
——“父亲，他怎么说？”等在门外的约翰看到奥克森谢纳出来了。
“差不多。他已经答应我，会把袈裟还回去。”
“啊，父亲，那问题就解决了吧？”
“不，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袍子的事情——依我看，他是想要借此踩在摄政王头上，好显示自己才是最‘萨尔马提亚’的施拉赤塔，没人比他更懂萨尔马提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我只知道，这件事必须马上通知克里斯蒂娜陛下。”
——“哈？你说什么？波兰要去打哥萨克了？”朱由检登时就吃了一惊，早晨的豆浆都没心情喝了：
“他们要干什么？”
“我的首相在信上说，波兰盖特曼正在调集大军，从全国召集施拉赤塔应募成为翼骑兵，组织了不少于8000的骑兵军团和2000的辅助步兵军团，正在往扎波罗热开进。虽然数量不多，但8000人全都是翼骑兵，2000人的步兵全员装备火枪，还有数量不详的炮兵。如果能够得到波兰境内少数大地主的支持，这个数量还会进一步增加。”
“真的能得到支持？”
“是的。我的首相在回来前通过他的情报问询了一些波兰大贵族的意见——波兰大贵族倒是很乐意和他接触。你可能不知道，波兰的瑟姆议会是几百个人开会，但每个人都有否决权。大贵族在波兰的权力，实际上和扛着锄头的老农施拉赤塔没太大区别——至少，制度上是这样。所以某些新教贵族，比如亚努什·拉齐维乌亲王。”
“等会...波兰有亲王吗？如果我没记错，波兰全国的施拉赤塔都是平等的吧？”
“这就是波兰人别扭的地方了——波兰人不承认国内的爵位，但是承认国外的。拉齐维乌家族上世纪从神罗那里‘捐’了一个亲王的封爵，所以是亲王。”
“这什么逻辑？”
“我也不太能明白他们的逻辑。大概，他们把波兰国内划为王权的净土，但要从国外弄到什么各凭本事。”
“你们和那个亲王有联系？”
“嗯。他是新教的——你懂的，波兰国内散沙一盘，我们随便切一刀都能切下来一大块。只是早先顶着30年战争的大盘，就算扛着锄头的老农施拉赤塔也知道不能乱站队，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畏畏缩缩不敢动手。现在风平浪静了，某些人动了些心思，完全正常。”
“那这一位在书上...”
“没错，这一位是最先跳反的。波兰大洪水，他第一个开闸。要不是他开闸，还没那么容易打进去。不过...我的首相建议他也参加对乌克兰的远征，只是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就行。”
“那么，小意思。我们也不用动，让李定国去对付。不过...要是能趁此机会把克里米亚汗国拉过来，倒也是一件好事。作为蒙元余孽，这是他们赎罪的开始。老邵，把我的印拿来，我要给克里米亚的蒙古人发一道招安的令。空白的册书也拿来，给疯个猴。他们要是没彻底沉沦在欧洲的事务里，应该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