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葡萄牙人的“赤子之心”，朱由检还是决定不要说为好。502txt.com但那边雇佣荷兰人他也没打算停，荷兰人有时候还挺好用的，至少拿钱办事不含糊。
“制台，那些荷兰人，都除尽了没有？”杜圳搓着手，期待着这些老对手被王师顺手送到大洋里头去喂鱼。
“这个啊，你不要问我，你问国姓。南洋是他负责——国姓啊，荷兰人，他们还在南洋兴风作浪吗？剿匪工作进展如何啊？”
“在剿了在剿了。”郑成功点了点头，接着走他的路。
“哦，实在是多谢制台，多谢国姓爷。”闻言，杜圳有些沮丧，似乎是看穿了什么。不过他随即又问：“那么，制台啊，这次王师到木骨都束，还是和说好的一样去剿灭奥斯曼，是吧？”
“这个奥斯曼嘛，你知道的，我跟你说了许多遍。要剿，不剿不行，青天，好日子——这段话我说得都要起茧子了，你都背下来了吧？”
“背下来了背下来了。朝廷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那么，制台，王师打算何日开拨啊？我们已经探查好了一路上的军情，就等着王师去惩戒奥斯曼了。”
杜圳垂着手，静待着朱由检的回答。
“尽快，在积极考虑了。”
杜圳一听，笑容就僵硬了三分——他在澳门待了十几年，他对这些说着总督语（mandarin）的总督大人再了解不过了。
“正在考虑”的意思就是“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正在积极考虑”的意思就是“好像记得有这回事”。
前后这么一合计，杜圳就知道王师似乎对葡萄牙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他略作思考，便又上前一步，凑到朱由检身旁说道：“制台，我们可以提供一个快捷、简单、恰到好处、又不花太多军饷的进军方案。奥斯曼在君士坦丁堡的统治如日中天。但在印度洋沿岸，这里已经进入了‘后奥斯曼时代’啊~”他满脸堆着营业笑容，手舞足蹈地比划：
“我们和亚丁北部也门高原的什叶派取得了联系，他们是奥斯曼的宿敌，最近刚刚打赢了独立战争，现在只差亚丁还没有收复。还有埃塞俄比亚的所罗门王朝，他们也愿意围攻奥斯曼，收回自己的海岸线。海西百姓苦奥久矣，只要王师振臂一呼，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哦？”朱由检抬眼看着他，“你的方案听起来很有趣，但我们必须谨慎从事。”
“啊！这！”杜圳心道一声不妙，这是“我们拒绝”的意思。
他又赶忙躬身下去：“制台，我们不止提供了计划，我们还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盟友！只要王师能够与他们联手，要灭奥斯曼就不费吹灰之力啊！”
“哦？”这下朱由检确实是感兴趣了，“哪位？”
“威尼斯，我们和强大的威尼斯建立了联系。威尼斯方面对您打通奥斯曼的建议非常积极，他们愿意在地中海配合您的行动。您可能不知道威尼斯这个国家，它有海军十八万，战舰千余艘。艨艟浮海，旌旗蔽日，是一海西大国啊。有了威尼斯的协助，王师必定能如虎添翼。”
听说是威尼斯，朱由检一口回绝：“不行，威尼斯的总督必须被吊死。”
“哈？”杜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的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说，威尼斯的总督必须被吊死在路灯上。”
“等等！等等！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天朝怎么会知道威尼斯？总督又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吊死他？”
“因为跳梁者虽强必戮，这你也停了许多遍了吧？该救的救，该吊死的吊死。恭顺的葡萄牙是该救的，你们就别多管闲事了。威尼斯这种跳梁小丑，就是该吊死的。”
“制台，这威尼斯到底哪里得罪了天朝？我让他们改还不成吗？”
闻言，朱由检回头对郑成功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会意，上前两步勾住了杜圳的肩膀：“我说老邻居啊，你怎么也管起这事来了啊？”
“国姓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透个风？”
郑成功朝天瞟了一眼，又摇了摇头：“这是上天降罪，必须吊死。”
“国姓爷，这...这上天？上天是说天命？还是天子？还是说，这是天朝政府研究决定的？”
“唉，我就实话和你说吧。”郑成功叹了口气，“这个威尼斯总督的，他行事不仁，冒犯了天威，所以圣天子皇帝陛下降旨要吊死他。”
“原来是圣天子皇帝陛下？哦，愿他长寿。可威尼斯总督犯了天威，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隔了十万八千里啊！”
“诶~”郑成功摆了摆手，“岂不闻，‘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说着，他又朝着背后的邵纲那里瞟了一眼。
杜圳也回头看了看，看到了按着刀在后头慢慢走着的邵纲，看到他身后好几个托刀的锦衣卫，刀尖都明晃晃。杜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在澳门对锦衣卫也有所耳闻。
“原来是这个神目...这么说，那个威尼斯总督是犯了大错了？”
“那是当然了。所以朝廷在太庙里头立了...咳，这个不好编。总之就和马援铜柱一样，铜柱折交趾灭。这个威尼斯啊，他也有样东西在南京吊着。什么时候等天命消了气，什么时候威尼斯总督就不用吊死了。”
“可是...可是国姓爷，威尼斯虽说是个弹丸之地，可他们也有...哦，虽强必戮是吧？”
“对，虽强必戮。他威尼斯，比起蒙元余孽又如何啊？我这么说吧，威尼斯总督要是不想被吊死，你就告诉那总督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好改过从善。皇恩，自然就来了。”
“哦？这么件容易就行了？”
“岂不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哦，明白了明白了。”杜圳连连点头，又跟旁边的侍从交代：“快，快通知威尼斯总督，让他改宗佛教。记住得是大乘佛教，金刚乘和上座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