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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 > 帝国之刃 >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安塞塔因的葬礼

在古老史诗中,在人类还没有真正走出这颗行星的时候,在那个名为罗马的古老文明尚且存在的时候,古老的泰拉诸王便在刀剑与火合奏的歌声中,用古老的冷兵器磨炼厮杀的艺术。dasuanwang.net没有超视距兵器,没有吞食燃料的载具,有的只是弓弩和原始的重装备。

时代在变化,但是人类还是老样子。他们终究没能彻底舍弃掉原始的,落后的战争技艺。

如果说亿万吨核弹无法撼动其丝毫的虚空盾,用最无奈的手段逼迫着人类重新考虑近战的话,那么来自亚空间的邪魔则是用最简单的手段逼迫人类做出选择。

它们改写了现实的常识和逻辑,改写了本该允许远程武器起效的物理法则。至于它们自身,更是亵渎常识的集合,当亚空间的力量对这个星系的侵蚀程度达到一定水准,物理法则将不再能够束缚它们。

到那时候,人类便只能选择用最简单的手段去开了这些恶魔的脑袋,告诉它们人类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不只是会选择恐惧。

就像在原始时代的人类面对黑暗中野兽,还有突然降临的火焰做出的选择那样,人类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去砸烂那些家伙的脑袋,用火焰点燃文明的光辉。

罗马外城的战场上,被策动的战争仆从和帝国之拳战士正在联手清剿那些变种人部队。

变种人士兵的装备相较于那些仆从来说好太多了,十数马赫的弹丸无力地击打在防弹甲上,在最表层的偏转材料的作用下,动能被偏转和吸收。在防弹甲夹层的抗冲击层则有着差到离谱的向内动能传导性能和高强度的动能吸收能力,那些被吸收的动能中的绝大部分会被用于维持内层的增强结构层和偏转保护层,还有一小部分会被送去发电纤维处为这套防弹衣再充电。

这种防弹甲的设计充满了两万年前古典时代的浪漫,那时候动能弹丸仍然是战场主力,人类总是在想方设法给防弹甲增添各种防弹设计。现在的帝国装备项目主任

在帝国学者整理的古代史里,得益于材料学理论领域和人工恒星级引力锻炉的突破,人类不再需要看脸来赌材料,而是可以根据自己需要的性能搓材料。他们甚至野心勃勃地开始了完美金属计划。帝国前些年开始使用的精金,正是这套计划的精神继承者和成果。

新型材料和恒星锻炉以及微机三者合一,单兵防护技术的进一步突破变相推动了能量武器的快速列装,在光子脉冲理论和应用层面的成就让人类做了一个重大的突破——开发同时具备高能和高光压的激光武器——别管那个开发者究竟脑回路怎么走的,他们真的做到了。

莱因哈特的记忆告诉他,帝国所广泛使用的激光枪的原始模板,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一路演变过来的。只是,那已经是千百年后的事情了。

他不属于这里。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脑海中总是会联想和回忆起未来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这里属于过去,而那个虚无缥缈的痛苦未来正在等待着他。

他不属于这个战场,在这里每一个友军,每一个敌人,都不以他为目标,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也没有任何人看得见他面前的那头恶魔。他的战甲与曾经的兄弟们格格不入,他的剑刃上沾满了陌生的血液,他不断提醒自己,这把剑不是他的,是应当被舍弃的亵渎之物。他原本的武器已经破碎。

他不属于这里,这里不需要他。

恶魔的刀刃追击了过来,划过过去的虚影,即便莱因哈特即使抵挡,仍然被重击逼退。恶魔的力量已经超越莱因哈特肉身所能抵御的极限,这场战斗不再是技艺和力量的对抗,而是意志的挣扎。

莱因哈特被砸进了人群之中,数吨重的动力装甲击碎了砖石,溅起的碎块和泥土影响不到周围那些属于过去的战士。

就像两个冲进博物馆的全息投影的醉汉一样可笑,两个时代的幻象在不属于对方的战场上联系在一起,展开滑稽至极的冲突。

“属于你的传说的开始。”恶魔穿过拥挤的街道,厮杀和战斗让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变得喧嚣,秩序在各种极端情感的冲击下被摧残,新生的秩序将在混沌之中诞生,“命运是可憎的玩笑,恶毒的诅咒。你当年想过这是你所遭遇的一切悲伤的开始吗。”

想过。莱因哈特回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是他刚从万年的沉睡中苏醒时,面对那个全新的,让他窒息的,简直是噩梦集合的帝国时,在泰拉高塔上不知所措的愤怒。他在内心中痛斥这些新时代的官僚和权贵的无能,但是国家和社会就是这样一个非人格的混沌集合体,好人与坏人,有能之人和无能之人共同维持着这样一个存在。

在新生的帝国,莱因哈特能回忆起自己所见过那些让人无语的政客和文官,也能回忆起那些尽职尽责的官员;能回忆起那些叛徒和懦弱胆小者,也能回忆起那些英雄。

在宏大叙事的角度下,帝国毫无疑问是个令人作呕,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如同人类历史上那些负面评价最多的政权的集合体。但偏偏有无数无形之手在维系这一切,那些先进的思想和政体还未来得及大显身手,便被宇宙中的黑暗吞没,即将带来新生和改变的思想潮流引来的却是最诡谲的梦魇。

但是那又如何,他不过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自己的职责,做一个战士应该做的事情,后果如何他没有想过,也绝不会去想那么久远的,关系到个人利益的事情。

“忠诚,职责,抗争。”骤然间,恶魔再度展开攻击,邪兵誓要夺走莱因哈特的性命,但是却被后者以一臂作为代价避开了那最致命的攻击,“这些都是正确的,但是你所坚持的却是错误的。为什么?要接受诅咒,你真的理解吗,那只是诅咒,不是祝福。”

“我夺取你的过去,那可悲的一切。现在告诉我,用你的本心告诉我,你是否还是一名战士,你是否还会做出那些选择。”

恶魔一把抓住那根被剥夺的手臂,在莱因哈特反击之前将其粉碎。莱因哈特的剑刺入恶魔的躯壳内,让那原本坚定的脚步和身姿趔趄了一下。

“你要回答?”莱因哈特将自己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剑上,将恶魔逼得不得不后退,“这就是回答!只有这个!”

“我会给你解脱!”恶魔抓住了莱因哈特,利爪刺入动力甲内,将这位战士提了起来,“帝国和人类都会在终焉到来的时刻消亡,为什么要执迷不悟?身为战士,死在黑暗到来前的黄昏,难道不好吗!”

莱因哈特不需要多加思考,答案已经回忆起来了。他想过,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能够不再醒来,自己能够死在大远征的路上,或者干脆死在皇宫之战,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从未像那样,将死亡视作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他从未像那样渴望自己没看到这一切。曾经他和自己的兄弟们拼搏的一切,却在他有生之年变成了另一种可憎可恶的东西。

“你就想说这些吗?”

但是那又如何,人类仍未灭亡,一切尚未成定数,他有什么理由选择放弃,他有什么借口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选择逃离?那样他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牺牲的战友?

付出的从不只是他,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斗兄弟,那些真正应该被称之为英雄的人,他们才是真正有资格选择的人。

莱因哈特那被斩断的手和装甲已经恢复如初,在这意志的战场上,无论灵魂和肉体被怎么破坏,只要还有战意,那么就不被允许停止。他的意志在驱动着这具身体不断战斗,唯有这样他才能理解

那把手炮状魔兵出现在莱因哈特的手中,这些魔兵仍然在寻找着能够夺取莱因哈特的身躯,同恶魔手中的魔兵再战的机会。

无需扣动扳机,手炮再次开火,活体般的火焰瞬间吞没了恶魔的身形,逼迫其后撤。

“但我拒绝。”

——————

入冬的寒风来的很早,冬雪裹挟着死亡来到这个没有色彩的世界。人类习以为常的光谱带来的美丽世界,在这个星球上则是大脑的幻象。在未知的异象影响下,所有在安塞塔因内的生灵都被剥夺了对色彩的感知,只剩下黑与白。

安塞塔因v所处的星系并不是传统的恒星天体系统,它其实是一颗流浪行星,只不过它不是孤独的,和它一同在无尽虚空中逃亡的,是一颗来历不明的气态行星和它的四个卫星。

机械神教的贤者们相信,这颗气态行星系统其实是中途加入到旅行之中的,其上有着来自黑暗科技时代的改造痕迹,黑铁囚笼将这颗星球包裹起来,被放置的点火装置将气态行星点燃——一颗不成熟的恒星。

它在即将成为一颗小恒星的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其聚变反应在外部因素的影响下已经发生,黄金时代的人类为这颗气态行星装填了许多聚变所需的星云物质和被捕获的天体,让它达到了点燃的最低标准。

只需要点火程序全部完成,一颗人工恒星就会诞生。到那时候,黑铁囚笼就会完成扩展工程,变成常见的戴森球都市或者工业基地。

为何如此铺张浪费地制造一颗恒星,帝国学者已经无从知晓,对于这个造物有兴趣的只有那些机械神教的贤者们。而殖民地上的居民却始终保持沉默,这死气沉沉的星球的氛围的诡异,让那些机械神教的成员,选择放弃将自己的探索舰队驻到在安塞塔因殖民地轨道上。

但是这样的研究只持续了千年,就在数百年前哥特战争爆发以后,原本在这里研究这整套恒星点燃装置和戴森球铺设器的研究团队,被来自火星的命令调走了。数百年的时光对于凡人来说是漫长的,在数代人过后,即便是那些贤者存在过的痕迹也被遗忘了。

安塞塔因人并不在意这样的遗忘,他们只是在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哀叹之门,死亡孤星,永夜暗地,无主墓室。

安塞塔因有着无数令人敬畏的称呼,坟墓世界和掘墓人的存在让周边的民用船只,出于对永眠之地的敬畏,都尽可能避开这个世界。这颗星球上寂静的死亡文化影响着整个星区,只有那些英灵的仰慕者和国教信徒会主动来到此处。更多人不愿意打扰此处的英魂,选择。

导航者和星语者对这个世界有着天然的恐惧,在这个行星影响的现实与虚幻的交织处,灵能者们最容易受到这里弥漫的死亡的影响,每当他们进入这个星系,总会听到亡魂的回音。传说没有选择回归神国的亡灵在亚空间和现实的交织点,阻挡邪恶之物的入侵。

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这些灵能者的谜语,亚空间的虚幻真实没人能够理解,超越时空和传统维度以及数理模型构架的无形领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对于寻常学者而言,解读和计算组成已知宇宙的数物层面的维度,已经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会来到安塞塔因的人只有三种,一种是烈士遗体护送船队,一种是前来吊唁的信徒,一种是迷航于此的民航船。自从那些机械教成员离开以后,往日会来到此处的运输船也不再到达此处。

当混沌力量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其沦陷几乎是注定的,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防卫力量,行星防卫军没有组建,星界军也不会驻守在这没有战略价值的地方,阿斯塔特修士们也没有过多关注这里。

在帝国百万世界之中,安塞塔因这样的世界很特殊,但是却也最不起眼。在一场星区规模的星际战争中,它注定成为牺牲者。

亚空间激荡的恶意席卷着孤立无援的现实,黑暗之物在黎明的光辉中显现残忍,微弱的光辉将罪恶曝光,却任由其肆无忌惮地发生。

从文明的篝火点燃的那一刻起,人类就相信正义存在于自己手中的棍棒上。唯有灾难超出人力极限,人类才会萌发对黑暗和未知的崇拜和恐惧。这些卑微的情感是人类的生存智慧的体现,在远古时代正是通过萨满和原始信仰等方式将一些生存知识传承下来。

曾经有帝国学者说,当人类不再受困于对“绝对存在”的迷信和崇拜,那便是人类拥抱自我的时刻,在对超我的追寻中,人类将踏上群星之间的孤独旅途。在无尽黑暗中找寻真理,最终在熵的救赎中长眠,在时之终末的轮回之歌中回归新世界的闪光。

来自地狱的恐怖存在让人类回忆起了信仰,但是信仰的存在比没有任何抵抗的沉默要好得多,而安塞塔因人选择的正是沉默。

放血魔的利刃刺穿了一名牧者的身躯,将这位不幸者的身躯和身后的墓碑钉在一起。

“活着!”放血鬼大声怒吼着,对于这些活着和死了没啥区别的人,恶魔们感到极端无趣,这些情感极其淡薄的生命真的活着吗?

生与死的问题一直纠缠着凡世种族。由生与死为基点,在生存的驱使下,生灵将情感激发到顶点。在生与死的纠葛中,生灵思考,感悟活着,体会在混沌的情感中复杂的人性。而社会生产的需求,让他们对秩序有着原始的、理性的思考和追求,将秩序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屠刀收割着生灵,但是这绝非是一场厮杀的狂欢,这是战争最怪异荒诞和冷酷的部分,全副武装的军队对于手无寸铁的,不存在任何战略意义的边缘民众的屠戮,即便是想要逃离战火的人群,也只会被烧死。

这种收割不会吸引来那些战争和屠杀的象征,但是在战场正在席卷现实的亚空间浪潮中,即便是一朵最不起眼的浪峰,也可以将一颗星球毁灭。银河众生的梦魇从虚幻的书籍和黑暗的角落走出,最终在雷霆和血潮交织的星云中冲出,成为具现化的妖魔。

掘墓人的鲜血和头颅,恶魔们不会用这些去献给军主,无情之血对于恶魔而言只具备最无意义的概念,平民的头颅只是战争罪恶的象征,只是强者对弱者的单方面的屠杀,而不是战争之主所需要的。

这里没有战争!

就在这时,这个星球上的送葬人和掘墓人都听到了来自传音石的回音——这种特殊的石头被称作传音石,是一种特殊的灵能构造物,这些石头在这颗星球上分布着,它们有着独特的共鸣,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激发。

这是这颗星球上独特的产物,但是因为一旦离开这个星球,这种石头就会失效,所以不具备开采价值。没人知道这些石头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但是这颗没有色彩,缺乏生命力的行星的确因此有了歌声。

而此时从石头内传出的便是歌声,这是帝国人感到最怪异的地方,安塞塔因人没有口头语言,但是却会歌唱,虽然用的语言是一种奇怪的低哥特语,但是他们却从未在葬礼意外的地方使用过。而在过去无数个岁月中这首歌传颂着的,正是这悲伤的葬礼歌声,它送别了很多阵亡将士和星球本地人。这称不上是多么美妙的歌声,但是却令人不自觉地感伤。

在听到那阵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的歌声以后,所有墓人都开始了他们以往一直在进行的仪式——送葬。

为谁送葬?为谁掘墓?

恶魔们不会思考这个问题,它们注视着那些陵墓,看破过去与未来,看到了这歌声背后的企图。

屠刀的挥动从未停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消逝,这次恶魔们必须得在这曲哀歌唱完之前,把这颗星球上所有人都结果掉。

歌声回荡于这个星球上,洗涤着被鲜血和残肢玷污的土地,一个个生命消散,此等残酷的暴行却无法阻止这最终的歌声。

歌声的源头在哪里?恶魔不在乎。

掘墓人倒在了墓前,陷入永眠,提前结束了自己奉献的一生。送葬人在临终前为自己办了个简单的弥撒。

恶魔们没有去动这些墓碑,某种特殊的情感驱使着它们做出这个决定,来到现实的恶魔受到了复杂情感的影响,感受到了在亚空间中绝无触碰到的“不纯粹的情感”。在灵魂的浪潮中翻涌的极端情感在旧夜的诗歌的召唤中展开,归属虚幻无形却身处现实有形的灵魂将这些情感导出,在现实和虚幻的歌声中展现“美好”与“丑恶”、

无论是多么美好的感情,在亚空间中也只会回归其本质,变成无法再被还原的纯粹而极端的强大情感。无论是多么负面的情感,在亚空间中也不过是一缕轻烟,在那无形领域也只会变成最混沌和最纯粹的情感。

恶魔们欣赏这些情感,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却是情感的荒漠。

即便是无人性,非人格的恶魔,在这样的情感荒漠中也只会感到窒息,这样的屠杀并不能让它们更强大,它们并不能从中获得什么,唯一能获得的,也只有无能狂怒。

这是场荒谬的屠戮,被杀害的人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即便是生理上的痛苦也没有让他们哀嚎。如果不是因为显眼的灵魂和肉身的真实,恶魔们或许会怀疑自己在杀的是不是一群机械。

这些人没有求生欲望吗?

一群连最基础的求生本能都不具备的生灵,他们究竟是如何出现?

安塞塔因人的特殊曾经让那些民俗学者和审判庭成员感到好奇,他们以着阴谋论来对待这些人的特殊,试图用自己的所学所知去解释这些人的特殊。

审判庭的研究人员认为是特殊的生活环境改变了他们,这些人从基因层面不再具备求生本能,对生命的渴望连同他们对情感的感知一同消散。审判庭成员只在一部分特殊的军事人员身上见过这种情况,他们好奇于究竟是什么导致这里的人这么特殊。

最终那些研究者被这颗星球的环境以及歌声说服了——他们知道了关于这颗星球的真相,还有基于死亡文化的求生欲望。

他们并不是没有求生欲望,只不过他们丧失了个体的求生欲望,对社会年龄结构进行了限制,让他们的孤独行舟可以穿过这片不知道终点在哪儿的旅行。

而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最后的葬礼。

安塞塔因的总督走到了掘墓人当中,同他们一起进行最后的祷告,为这个世界,为他们所有人。

安塞塔因总督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相比起其他帝国世界的地标特征,安塞塔因的总督府狭小而简单。这个总督府的社会管理功能几乎不存在,他们的主要工作便是和阵亡将士遗体运输船进行交接。

总督并不是本地人,他的家族是帝国在试图改善安塞塔因的过程中安排来的,最初他的家族像其他外来的总督家族一样有着很多想法,有很多计划要实施,想要在整个星区中拥有一个非凡的地位。

但是在几个世纪以后,这个家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死亡文化当中,他们是墓园的服务者,那个受泰拉的安排来到这个世界的家族已经彻底改变了。

一如既往的沉寂,唯一的喧嚣便是不断逼近此处的猩红云团。

在不久前行星法务部的总管找到了这位总督,进行了最后的交接,随后便带着自己手底下的执法队奔赴最前线,他们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一支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的群体,也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还有反抗意图的。

总管一直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星球的死亡文化,也不理解在这样的劫难面前,这些人仍然如此淡然的原因,他们对于生死的态度,直到这一刻才让这位一直远离当地人的总管感受到其中的可怕。

“永别了。”总管用这个星球上肢体语言表达着这层含义,随后便带着自己的在夕阳余晖的抚慰下踏上必死的道途。

总督目送着他们的离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安排他们进行最后的葬礼,随后将目光望向头顶的那颗“太阳”。

那始终微弱的光,为这个星球上的人民提供着生存最基本的光照。

而那也是安塞塔因最大的秘密。

总督看向远处的地平线,在那里,一支支送葬队出现,他们正在总督府前聚集,一同参与到这颗星球死亡前最后的,最为盛大的葬礼当中。在总督府地下暗藏的古老vox阵列正在被唤醒。

那些平日里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的人,在哀乐的伴奏下颂唱着祷告词,用最无情和无力的方式,在即将毁灭这颗星球的混沌面前展现着秩序的强大,有些东西,它们始终也撼动不了。而那些它们撼动不了的,正是它们所理解不了的。

那些恶魔或许从未关注过这颗星球的天空,那个被银河抛弃,不存在任何繁星的天空中正在发生着异变。

随着安塞塔因人的歌声,在那颗气态行星周围的其他四颗卫星,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它们离开了自己所在的轨道,被牵向那颗和它们相伴两万多年的巨型气态行星。

此刻安塞塔因主星的引力正在发生变化,古老的点火装置正在启动,强大的引力坍缩点正在形成,这颗气态行星的内核正在发生畸变,那些在两万年便被大量装填于此的聚变燃料正在逼迫大面积地产生聚变。

这便是安塞塔因人的秘密,他们所一直传颂的歌曲其实是由一串古老的数字码演变而来的,而这整串数字的用途便是唤醒那颗沉睡的气态行星的主控ai,重启点火装置。

在近两万年前,安塞塔因人的先祖们计划建造一艘远行船,他们想要自己制造一颗年轻的恒星,将其作为能源,建造一艘基于戴森球结构的飞船——安塞塔因号。

那群雄心勃勃的科学家们和工程师们想要离开银河系,将人类文明的火种播撒到整个星系团中,他们有着无数的梦想,他们有着无数的憧憬。

但是这一切随着铁人叛乱的爆发终结了,一支叛乱的铁人舰队袭击了他们。负责保护他们的铁人舰队英勇抵抗,却被数目众多的背叛者打得节节败退,最终在戴森球施工区的最后防线失守前,他们紧急启动了安塞塔因号的亚空间引擎。而在这次紧急进行的亚空间航行中,他们看到了那些恐怖存在的痕迹。

虽然他们成功脱逃了,但是绝大部分成员丧命,舰载ai也已经濒临死亡,不得不用静滞立场保护主控核心。所有人的远大理想在距离成功的最后关头破灭。导航者在临死前说出恶魔终将突破帷幕,再次回归,并利用安塞塔因和其他八十七颗星球达成险恶目的的预言。

在那以后安塞塔因号的幸存者和继承者一直在等待着,他们已经知道梦想不再,辉煌的愿景已经无法达成,终末也随时都可能到来,所以他们也不打算继续逃亡了。

安塞塔因人准备用先祖留下的遗产,进行最后的抵抗,那颗气态行星不仅仅会变成一颗恒星,还会因为点燃过程的不稳定,在短时间内转变为一颗超新星。

这一过程需要很久,但是那急促而强烈的氦闪足够毁灭安塞塔因人了。而这便是安塞塔因人的倔强,正因此他们一直在准备葬礼,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准备着迎接这个命运。

他们将那串启动代码传承下来,他们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这颗星球的监测阵列绑定着,现存的大半安塞塔因人歌颂终末之歌将激活vox阵列。当vox阵列接收到歌声以后,会自动输送原始的代码,唤醒沉睡的ai,当主控核心被再次唤醒,濒临崩溃的ai便会重启点火装置,将一万多年前就本该完成的工作彻底完成。

这是他们和这个宇宙的告别,也是他们为自己准备的葬礼。

在氦闪和超新星的辉煌中,安塞塔因那不为人知的故事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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