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琳一怔，猛地想起留昌的脸似曾相识，这不就跟自己的爸爸有些相像吗？
难怪，难怪。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留昌处处针对自己，她以为只是单纯地看不上怀孕、产假女下属。却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一层。
现在想来也是啊，针对在职场上是普遍的，所以她就自动代入，哪能往这里想。留昌这是啥，这是故意栽赃陷害她。其心可诛。
伍振说：“这事，要跟爸妈说吗？”
说还是不说？她妈性子暴躁，知道之后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风波。至于她爸，看那天的情形，十有八九是知晓一二，所以才不让她继续查。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有没有必要呢？还是她自己去找留昌更为妥当？
“你让我想想。”
伍振：“这事说到底是你爸的风流债，应该由你爸出面处理。你想破脑子也没用。”
“好了啦，我知道了！我会去处理的！你说得我心烦！”
伍振沉默一下，又问：“不上去看女儿？”
向琳望了下楼上，“算了不上去，免得被你爸妈数落。我也不想惹人嫌。”
“其实，我爸妈对你，没……”
“别了，我不想听，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才不会把女儿放在你家。我知道你爸妈什么心思，现在我落魄了，可以堂而皇之地贬低我，我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岂不知自找苦吃。”
“他们是刀子嘴豆腐心。”
向琳瞥了一眼伍振，“那是对你，而不是对我！”
向琳回到家，冯翠绿给她炖了排骨汤。向琳感动不已，喝了一口，犹豫，思索要不要把这事说出口。随后她旁敲侧击道：“妈，我爸以前风流债那么多，没有什么私生子私生女？”
冯翠绿拍了下向琳的脑袋，“瞎扯什么！你爸当年虽然风流，却从不有什么私生子。他脑子特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绝对不能失去家庭。我和你，就是他的命根子，他才不会干出这种糊涂事！”
向琳囫囵。
冯翠绿说完之后，疑惑地看了一眼向琳：“等等！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琳猛地喝完然后跑上楼，“没，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向琳在卫生间洗漱，心思沉沉。
她心想，这事她妈肯定是不知道的，算了，还是别提了，免得节外生枝。
但是她爸，还是要问清楚，万一从留昌这里入手，能找出那批货物或者那帮人的证据，也是一个办法。
向琳趁上班的时候来到向东的办公室。向琳直接就把留昌的资料放到向东桌上，“爸，这个留昌，还有点意思的。”
向东瞥了一眼，“拿他的资料过来做什么？”
向琳努了努嘴，“你看看。”
向东打开一看，随意瞟了眼。随即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这事，你跟你妈说了吗？”
“我要是跟妈说了，你还能像现在那么安静吗？”
向东：“我也是在前一阵才发现留昌是我的私生子。这孩子，没想到那么大了！”
“爸，到底是什么情况？”
向东又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创业初期，我的应酬很多，成天为了应付一堆人。留昌的妈妈是我当年的助理，长相普通，为人踏实肯干。我和她就八竿子都打不上！谁知一次饭局之后，我竟和她发生了关系。我们俩对这结果都没办法接受，当时我和你妈在一起，她呢，还有一个男朋友。我最终是给了钱，让她走人，没有让你妈知道这事。后来，我辗转从别人嘴里听到，她这事被男朋友发现，两人闹了分手。又过了一阵子，她联系到我，说怀孕了，不知道怎么办？我心想，是钱给得不够，我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处理。她带着钱走了，再也没出现。那对于我而言，她拿着钱走了，肯定是去打掉孩子，重新开始生活……”
“爸，可我听说她后来是抑郁症了，又神经病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留昌要回来报复我们？”
“……”向东思索一会，“我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要生下他。她完全可以开始新的人生。我对她是愧疚的，但当时我已经给了她不少钱，她拿了钱，为什么？”
“爸，这事一定要搞清楚，我们去找留昌，还有不要让妈知道。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向东点头，“孩子，你长大了。”
这是向东头回感到向琳成熟了，可以解决事情。他为了这事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处理，贸然出现在留昌面前，万一引起更多纷争，或者中了他的招呢？所以他才迟迟不动手。这一犹豫就更没办法入手。
向琳主动打电话约了留昌。留昌一开始说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当向琳说：“我爸也来。有些事情需要当面问清楚。”
向琳清晰听见留昌冷哼一声，随即应了声好。
地点约在咖啡厅。向琳和向东是先到的，随后留昌姗姗来迟。留昌停下脚步的时候，向琳真的发现向东的侧脸和留昌是很像的。
向琳主动就说了，“为什么要陷害我们，为什么要跟陈家一块栽赃我们？当年我爸给你妈也不少钱了，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留昌盯着向琳，视线慢慢地转到向东身上，眼神尽是愤怒：“你以为那些臭钱可以补偿什么？”
其实这件事对向东是莫名其妙的，他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位了，钱给到位，事情也是意外，那怎么还有那么多后续的事情。
留昌冷笑：“所以，我妈最后郁郁而终，心里一直有你，而你却始终当她是个意外！”
向琳眼睛瞪大，这都哪和哪？“等等，你妈当年不是有男朋友吗？”
留昌双手握拳，“哪来的男朋友，没有男朋友，都是她编的！当时她为了不让你爸为难，故意称自己有男朋友。然后你爸给她钱，她就乖乖地走了！谁知，她怀孕了。当时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她马上回来找你爸，以为自己能嫁给你爸，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你爸依然是给她钱，让她去打掉！你知道吗？我妈离开之后，深受打击，就得了抑郁症，我出生之后，她看见我时好时坏，有时候会打我，狠狠打我，有时候又会疼爱我，让我搞不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后来她进了精神病院之后，我孤苦无依，全靠自己！我妈是爱而不得，她一直把你爸放在心里，而你爸呢，却从来不记得她的存在！我过什么样的生活，你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受人白眼的时候，你却在无忧无虑享受荣华富贵，从不为任何事所担心，你出事，父母永远会给你兜底，而我呢，而我呢？”
向琳诧异，所以这事就是留昌的妈其实一心喜欢自己的爸？才会生下留昌？因为爱而不得，逐渐变成抑郁症，后来导致成精神病。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事，我爸确实不知道你会生下来，也确实……有时候感情是要两厢情愿的是吧，你那是一夜情，我爸也补偿了。你已经成年了，应该能明白这些……”
“我也以为是我妈当年的一厢情愿导致的。可是就在我妈去世之后，我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我妈当年竟有和你爸的亲密合影，以及你爸写给妈妈的情书，这真的是一厢情愿吗？”
“……”向琳瞟了一眼向东，难不成自己老头说得有假，真和她有一段情？真是渣男本渣。
向东先是低下头，随后他缓缓地说道：“其实，在和你妈发生关系之后，我们俩是有若有若无地在一起一段时间，我以为大家都是玩玩，没放在心上。后来翠绿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我就马上断了……”
什么？那这种就是**的行为。
留昌眼睛通红：“我妈为了留在你身边，谎称自己有男朋友，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然后……这事说到底就是你的错，如果当年你不喜欢我妈，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那么多！我生下来之后，我除了看尽被人的脸色，我还得到了什么？”
一阵沉默。
向琳感慨万分，一时之间，思绪很乱。
向东：“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给你。那是我之前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总不能……总不能……报复我们吧？”
留昌往后一靠，愤怒不已，“我调查过你，我发现我妈不是个例，你还有很多情人，伤害过许多人。就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要有好下场？我只恨我妈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她到最后一刻，都还记挂着你！希望你能去看她。去世那天，我还真找过你，呵，去你公司找你，结果被你公司的保安赶了出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来自称向总的儿子……”
也刚好是那天，向琳从公司里出来，一身名牌，高高在上，高贵得仿佛一位公主。而他摔在地上，仿佛垃圾一般，遭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