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袖露出脸，裴素看向裴君意。
“你，你可别在外人面前打开……”她说道，声音越说越小。
看看她，又低头看看其上娟秀的字迹，裴君意笑了下。
“为什么？”他问道，“我觉得写的挺好的。”
裴素的脸更红了, 她激动的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她只是气鼓鼓的说道：“随便你吧。”
看着裴素将脸撇向一边，裴君意眨眨眼，就当她答应了。
“好。”他笑道。
裴素瞪眼看向他。
“我走了！”她羞愤喊道，站起身就提着裙子往外走。
“小姐……”丫头连忙跟着起身，先一步到门边拿起伞。
裴君意笑了下。
“谢谢。”他说道。
听到身后传来的话, 裴素迈开的脚步顿住。
“这把扇子，我很喜欢。”裴君意说道。
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身上似乎有热气升起，瓷白的面容被火红色替代，唇角压抑不住的往上翘，背对着他，裴素有些慌乱的哼了一声，不等丫头撑伞，抬步走入雨中。
“小姐！”丫头喊道，举着伞快步跟上。
望着两人快步离去，裴君意望着折扇，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去。
这就是她说的“一半”的意思吧？
扇骨是她买的，扇面是她亲手做的。
亲自提笔书写，写的还是这“半句诗”。
真是有趣。
……
空中乌云遮天蔽日，雨水下个不止, 似乎要将整个京城淹没。马车疾驰穿过街道，在府门外停下。
车帘子掀开，曹绍唐从车厢里出来，不等下人撑伞, 已经下了马车，抬手敲响了府门。
朱漆色的大门打开，门内探出头的男人看到是他，连忙让开。
“公爷在吗？”曹绍唐问道，迈步走入府门。
男人撑伞跟着他，说道：“在老太爷院里。”
曹绍唐点头，不用男人引路，辨清方向，快步穿过院落。
大雨下了接近两个时辰，面上积水不少。
官靴踩过水面，被水打湿，曹绍唐没有停步，直到他被下人带到一扇屋门前。
内里似乎有低低的交谈声，可惜被唰唰的雨声掩盖，什么也听不到。
抬起手，犹豫一刻，最终还是放下。
迈开脚步，曹绍唐站到一旁，屋内的声音便彻底听不到了。
就这样在屋外等了一刻，房门忽然打开, 内里走出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在他手里提着一个药箱。
看他一眼，曹绍唐收回视线。
老人注意到了他。
“曹大人。”他施礼道。
曹绍唐随意的点点头，老人直起身，撑开伞走入雨中。
屋门再次关上，又过了一刻，萧则拉开门走出来。
“公爷。”曹绍唐施礼道。
“嗯。”萧则点头，撑伞朝书房走去。
曹绍唐连忙跟上，与他一同进了书房。
在厅内坐下，曹绍唐身上已经湿透了，萧则看了看，吩咐下人给他取来毛巾。
“是要说今日朝会的事吗？”萧则问道。
曹绍唐连忙说道：“是。”
“公爷都知道了吗？”他问道。
“嗯。”萧则随意的点头。
闻言，曹绍唐俯下身。
“下官有负公爷重托。”他说道，“请公爷责罚。”
抬眼看他一眼，萧则摆摆手，说道：“我说过了，这件事我一直都不太在意，不论输赢都无所谓，你们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可是，公爷……”曹绍唐还要说什么，萧则抬手制止了。
“我说了不用在意。”他说完，顿了顿，还是解释道：“西北军务在谁手里我都无所谓，给我也可，给秦氏……其实更好。”
给秦氏更好？
曹绍唐疑惑，抬起头看向萧则。
“公爷，我不明白。”他说道，“若是掌控了西北，天下兵马可都在公爷麾下了，这岂不才是最好？”
“这有什么好……”萧则摇摇头，没有再解释，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这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了……
曹绍唐犹豫着问道：“公爷，那首诗……”
“诗……”萧则笑了笑，问道：“知道是谁写的吗？”
曹绍唐摇头。
“姜阅说是百姓写的……”他想了想，皱了皱眉，又愤愤说道：“我看多半就是他写的！”
说完，他“呸”了一声，怒道：“还什么文宗，什么大儒，我看就是个沽名钓誉的，无利不起早！”
萧则看着他，听着他的话，笑容很快消失，双眼微微眯起，其中意味难明。
“姜阅说的……”他说道，“陛下准了是吗？”
“是。”曹绍唐点头，旋即一顿，惊讶的看向萧则。
“公爷！陛下他……”他激动道。
萧则再次抬手，曹绍唐说了一半的话连忙止住。
“我们的小皇帝也长大了啊。”萧则笑道，垂下视线，看着桌上一张纸，其上写着——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
……
空中雨水逐渐变小，马车从街上驶过，碾过地上一个水坑，溅起泥水四散。
车马驶入府里，在垂花门前停下，梁思泉举着伞从车厢里出来，小厮跟在他身后。
“少爷，刚才你和裴十公子说了什么？”小厮好奇问道。
适才他家少爷进屋后，还没盏茶功夫就又出来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就说几句话少爷为什么还要亲自去一趟……
“你别管。”梁思泉说道，过了垂花门，进了内院。
“少爷。”
刚进内院，旁边有丫头施礼唤他。
梁思泉侧头看去，是梁沁院里的丫头。
“什么事？”他问道。
“小姐让我在这里等少爷你。”她说道，“小姐说，待会去少爷院里找你。”
“好。”梁思泉点点头，也并不太在意，越过丫头大步走远，小厮也连忙跟上。
目送他走远，丫头也转身往梁沁的院里走去。
在府里穿行一阵，没一会儿便进了院门，途中见到的其他丫头都亲切的向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礼。
穿过院子在屋门前停下，面前房门紧闭，丫头抬手轻轻敲了敲。
“谁？”梁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丫头说道：“小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