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输的人会被淹死。158txt.com”
小说家抬起头望了一眼放置于玻璃柜上方的水箱。
身边妹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于是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算作安慰。
虽然目前为止连一滴水都未曾落下，但水箱倾斜的角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增大，随时有可能像瀑布那般倾泻下来。
他的声音透过中间厚厚的防弹玻璃隔板，传到另一侧的四个人耳中。
“的确。”
阿万司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在结局揭晓之前，还有点时间。”
小说家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腕表。
“我想请教一下，各位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呢？森野秀洋大概是真的有杀人，那位女士说得慷慨激昂，诸位难道就没有半点感动吗？特别是……”
他盯着站在对面的男孩。
“小典啊，你居然会选择站在那边，我觉得大家和我一样想不通。说亲眼见到森野杀了你父亲的，就是你自己呀？你母亲刚刚还当着大家的面说过呢。”
小男孩一脸麻木，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好啦，良同学，你就别为难一个孩子了。”
又是阿万司开口打断了他的问话。
“那你呢？”
小说家瞥了他一眼。
“我记得老师在临走前，是让你选择‘有罪’的吧？”
就像是预见到了这个问题，阿万司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开心了。
“没错没错，这确实是雇主给我下达的命令。”
他摊开双手，愉快地回答道。
“可是，真正的执行者毕竟是我，该怎么做之后还是看我自己。雇主他有她的考虑和想法，但我是为了替她获取胜利才来到此处的，没有道理将活下来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人吧？”
“哦~”小说家点点头，“所以你觉得，自己肯定会赢，是吗？”
“当然。和我站在同一边的人们，都是这样想的。我觉得我们有相同的根据。”
“那……奥城先生呢？”
奥城大介推了推眼镜，他的回答比阿万司更为坦诚。
“站在哪一边能让我获取更大的利益，我就会站在哪一边。野上翔子——亦或者说神凭村的地方势力，作为支援者来说不容小觑，但离我实在太远了。当然，假如森野先生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个毫无背景的寻常老师，那我大概会站在你们那一边吧……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是吗？”
“对。我相信他和他背后的支持者，甚至有着决定这场比赛胜负的能力。”奥城大介平静地回答道，“这已经不是哪方更有利可图的问题了，而是只要还想继续走下去，就必须站在他们那一边。”
“原来如此。”
小说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你呢，野间前辈？”
他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良同学你那么聪明，不会搞不懂吧。”
野间裕挠挠后脑勺。
“我就是单纯看你不爽而已。”
“呃，那还真是……”
“我现在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烂命一条，其他都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野间裕说，“所以，我只想将这份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特别是那些令我不痛快的人……如果能让你吃到苦头的话，我很乐意。”
“之后发生什么都没关系吗？”
“反正我个人是无所谓啦。”野间裕耸肩，“顺便一提，虽然我看你不爽，但其实也没那么不爽，稍微报复一下，也就足够了。”
“是吗，那太好了。”
小说家叹了口气。
“琉璃酱……”
“哥哥？”
远山琉璃的嘴唇微微发着抖，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害怕水吗？”
偶像小姐用力摇头。虽然女孩身体打着摆子的幅度越来越厉害，可是她依然紧紧攥着自家哥哥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我知道你对他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事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但是如果是淹死溺死这种相对柔和死法的话，你应该不会看害怕吧？不过，到时候恐怕还是会有惨叫声，所以记得把耳朵捂上。”
“哎……？”
远山琉璃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询问，众人头顶的水箱就倒了下来。
沉重的水流高速下落，重重砸落在失败者们的脑袋顶上。
*
小说家隔着玻璃板，沉默地注视着对面四人被浇成落汤鸡。
最为孱弱的野上典甚至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奥城大介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他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又试图将自己精心打理好的精英型男发型重新梳理一遍，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由于自己的脸上手上都是湿漉漉的，所以根本完成不了。
一脸狼狈的他半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奇怪，为什么……先不论哪边占据优势，这场比赛的胜利难道不是应该由我们来决定的？明明是四比二……”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小说家叹了口气，蹲下来后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场比赛的规则是多数者赢？”
奥城大介没有回答，沉默地回以视线。
伴随着仿佛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的激流，玻璃板对面的小小隔间就像是正在换水的鱼缸，自地面开始，正一点点开始积蓄水量。
没过一会儿，水位线就已经漫过四个人的脚踝了
“无非是因为你们都觉得柳川空是有罪的，他确实杀人了，但是却在上一轮的审判中逃得一命；并且从直觉上来讲，这场审判考验的是我们这群候选人，所以才会得出这个结论。”
小说家摇摇头，
“但实际上，柳川空真的没有杀人。只不过投票数占据上风所得到的答案正好是真相，这场比赛的规则如何，其实还难以确定……”
“——直到现在为止。”
奥城大介恍然。
“是这样吗。但是……”
在水流的冲击下，他尝试了好几次，总算能吃力地扒住滑溜溜的玻璃板，将脸贴了上来。
“原因呢？为何……为何是这种考验呢？”
“谁知道。”小说家耸了耸肩，“或许是希望让我们这群人来挖掘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