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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都市 > 女难之相的端木同学 > episode84 寂静庄园

野上佐千代静静地伫立在窗户前。2023txt.com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微低着脑袋的女人面无表情,宛如睡去;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似是死去的蝴蝶,不再扇动翅膀。她好像是在等待,等待某个人、某个时机的到来,又像仅仅是在发呆。

夜色已深,天色昏沉,夜幕严丝合缝地拉拢后,黑暗笼罩大地,渐渐变得看不见窗外的景象;唯有房间内开着灯,明媚温暖的光晕照亮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亦让野上佐千代的身影轮廓清晰地投到窗户上,让窗户变成了一面梳妆镜。

大红色的帘布,像是舞台上的天鹅绒幕布,厚重而庄严,装点着冬夜的寒窗。

半响,女人伸出手,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窗户。

冷,确实很冷。

沁入心脾、侵入骨肉的冷。佐千代打了个哆嗦,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不少,昏沉的意识被一扫而空。

伴随着季节入冬,这处位于偏僻城郊的巨大庄园,都会迎来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当然,从外人眼里当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高耸的铁门隔绝内外,偶尔有好奇心旺盛的过路人走到门口,隔着栅栏间的缝隙只能看见一片清冷的景象,几座仿照古堡设计建造的西洋建筑孤独地屹立在花圃与喷泉后方,他们定然想不到房屋内部的情景。因为汽车等交通工具都停放在地下,说不定还会被人当作是无人居住的荒废城堡吧。

这栋建筑物就是如此。层层叠垒起来的厚重砖石,将世界分割成“内”与“外”两个部分,不留下半点缝隙,没有一丝一毫能勾连与通融的地方。

居住在内侧的人们,用居高临下的目光俯瞰外界,把这时候还在寒风萧萧的街道上为了生活拼命行走的人们当作他们高谈阔论的谈资,仿佛他们已经处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尽管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种想法称不上错:因为这两类人在生理结构上一般无二,社会属性却天差地别。

而对于佐千代来说,她身在市内,却常常眺望着窗外。四季如春的洋房,壁炉里燃烧的火光,客人们和主人们身上的奢侈品,墙壁上悬挂的油画,珠光宝气的茶会……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厌烦。萦绕在房屋内名贵香料的味道熏得人飘然欲醉,佐千代却只觉得烦闷和恶心。

每到冬天,就是她最忧郁的时候。

巨大森严的房屋,令佐千代呼吸困难;一次次仰望大厅内高高的穹顶和反射着光芒的水晶吊灯,她都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体验。

——小时候的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

每到凌晨时分,每扇窗户上都会凝结一层薄薄的霜。她每天起床后,最爱看的就是这般景象,她会趴在窗台边上,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俯瞰整片庄园。

年幼的佐千代怀着雀跃的心情,看着熟悉的一切在自然界的伟力改造下变得新奇起来,特别是到了银装素裹的那几天里,还是小女孩的她会欢呼雀跃,会试着用彩色铅笔涂鸦,将眼前的一切记录在直面上。直到仆人们进入房间,惶恐地发现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正光着脚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赶紧将她抱回床上,换好衣服避免着凉……

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可玻璃却已经像是镜子般透彻、像深冬时节山中的湖水般冰冷。

童年已经终结。

稚嫩的美好早已离她远去。

当成为大人的佐千代再一次来到窗前,俯瞰庄园时,她会发现自己的视野依旧异常宽阔,可眼前的风景带给她的感受——从大理石雕像到永不停息的温泉,从青青郁郁的草甸到被白色塑料覆盖的温室花园,从鹅卵石小径到远方的铁门——一点儿都没有新奇、或是喜悦,而更像是在闹鬼,一草一木都显得寂寥可怖。

这里是一处坟墓,清冷幽寂的死者乐园。祖祖辈辈的野间家族成员仿佛都沉睡在此地,每到月色清冷时,就有可能在庄园的任何一个角落遇见无意识经过的他们……

死者徘徊不去。

野上佐千代的目光又一次被拉远了。

这回,她的视线落在包围着整片庄园的连绵阴影上。

不远处是一片背靠山岭的森林,依然是私人领地,以前家族内的男人们有冬会打猎的习俗,随着时代变迁渐渐不再流行。年轻的男性家族成员中会跟着狩猎的都不剩几个,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锻炼体魄或是展现男子气概。

时代不同了。

对佐千代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她只是觉得,如果有人想闯入庄园的话,那个方向算是最合适的,因为看守力量最为薄弱。

但光还是没有亮起来。

远处的光,近处的光,哪怕是极为微弱的光,她努力不让自己错过一星半点的细节,直到眼球变得酸涩难忍。

佐千代眨了眨眼。

就像是偶然间触发了某个信号,桌上的手机与此同时响了起来。

佐千代接起后,又再度回到窗前。

“野上小姐,你好~”

电波对面传来男人恭敬又讨好的声音。

那是一种只能用“甜腻”来形容的腔调,对于她而言,实在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会发出这种声音。

佐千代黛眉微蹙。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总算想起这个声音属于谁。

“……阿万司先生,是你。有事吗?”

“我是来汇报情况的。”

对方笑着说。

“嗯,请讲。”

野上佐千代说,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郑重其事。

她的对手来自于家族内部,而佐千代深知这群人势力强大,在当地关系网盘根错节。她绝不可能仅仅准备一种手段,光是为了离开庄园,就有三套完整的方案。等待某人来将自己接出来,只是其中手段最“温柔”的一种。

还有在万不得已的确无法离开庄园的情况下,佐千代仍然有办法保证局势不会时空。其中自然包括雇佣他人加入游戏监视……

但佐千代对此并不抱有希望。因为她知道,那个被雇佣者能发现真相的可能性极为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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