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陈车徒，如战之陈，皆坐，群吏听誓于陈前，斩牲以左右。xiaoshuowanben.com”
这是下一步要做的。虽然罗马有自己的礼仪，但在这次，朱由检将为他们演示真正周礼。
在排排站队的德意志人面前，一个耶尼切里身穿红衣红袍，和一头公牛一起入场。
耶尼切里手上扛着斩首用的大斧头，而公牛似乎也意识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它并不那么情愿地入场。
“制台，前面问是不是现在开始。”邵纲向朱由检请示。
“嗯，开始吧。斩牲。”
斩牲，就是要血淋淋地斩杀一头牲畜。因为田猎就是军事演习，在此斩牲的意思是，违反命令会被除以真正的军法。这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血腥的屠牛过程由耶尼切里来办事。公牛就位后，绳索收紧，公牛被束缚在地上。耶尼切里眼疾手快，用短剑从脖颈刺如公牛的心脏。
鲜血“哗啦”一声就顺着伤口浇在地上，热气升腾上来，盖住了牛的视线。
公牛挣扎了一阵，力量渐渐丧失。耶尼切里高举大斧，从公牛的脊背一斧头劈下去——斧头劈过了脊骨，但没有砍穿。耶尼切里高举斧头又补了一刀，把这个牛头都斩落下来。
牛头落到鲜血里，又被耶尼切里捡起，高举。牛血从牛角的边缘一滴一滴留下来，分不清是地上沾的血还是牛头本身在流血。
“这是上杀。”朱由检对旁边的斐迪南解释，“斩牲不止是为了严明军纪，也是为了展示猎杀的目标。上杀中心，死速，乾之以为豆实。次杀射髀髂，死差迟，故为宾客。下杀中肠污泡，死最迟，故充庖厨。”
“这...什么意思？要分等级？”斐迪南问。
“是，以死得最快地来分。猎杀中要给猎物带来最小的痛苦——当然，这不完全是为了怜惜生灵，真要怜惜生灵就不该杀。我们选取‘上杀’是为了祭祀神明，因为神明心善，看不得动物受苦。而死得最快的，莫过于心脏受创。所以上杀就是直接穿心，这样的猎物组可以被祭祀给神明。”
“那其他两个呢？”
“中杀是射中肌肉，让猎物流血而死。这很痛苦，但血尽而死至少比较体面。所以中杀的猎物可以拿来举行宴会，宴请宾客。至于下杀，就是不体面的击杀。比如击碎了鹿的肠胃，让肠子拖出来，肠里的内容物也逸散出来的。这会给鹿造成相当大的痛苦，而且本身也会损伤鹿的味道。这个就自己吃了，一般在现场就分着吃掉。野外嘛，别讲究那么多，吃饱了就行。”
“那么，所有的猎物都要这么分吗？”
“不是。这里的规矩是‘大兽公之，小禽私之’。顾名思义，就是大型野兽是君主的猎物。因为田猎是君主举办的，君主有权把大猎物收归自己所有——毕竟如果不举行田猎，一般人几乎不可能猎杀那些大型猛兽。收归给君主之后，再按照上面所说的来分配。上杀如何如何，中杀如何如何，下杀如何如何。至于猎杀到禽类，或者兔子之类的小兽，这可以直接归射取之人所有，可以自己吃顿好的了。”
“那怎么计算功劳？既然要把大型猎物充公，这总得计算一下是谁贡献的吧？”
“所以在这里很重要的是，要把猎物的左耳斩下来当做标记——而到这里，我和你说的部分，其实也通行于军中。当然军中不吃人啊，只是军中也会执行相似的礼节。比如小东西可以自己分，大东西充公。比如用耳朵来计算军功等等。这完全就是军礼，而且也有随时可以转入战争状态的意思。”
“啊...”斐迪南明白了。这确实得亲眼看到才能明白。这是一种非常有侵略性的，都又可以不宣战的入侵方式。
“那么接下来呢？”斐迪南问，“其实以前狩猎的时候，我可没见过这么多人。”
“那这次也绝对物有所值。出动这么多人，其实是可以回本的——不过有个问题。你要知道，这种四面围合的猎杀其实并不符合周礼。周礼讲究猎杀不绝，围合的时候总是要网开一面，放一部分野兽出去。除非像今天这样，我们就是要彻底消灭这片荒野来演示给你们看。”
“对待法国也可以这样？”
“你们看需要好了。这种手段可以一次性清理整片丛林，此后这里的生态在几十年间都不会恢复的。春天到来，这里的春天也还是会静悄悄。但如果你把这种手段用在敌国身上，就可以制造出你想要的效果。你明白？”
“我会节制地使用这种战术。”斐迪南回答。
“看来我们以后也会很合得来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军阵，军阵就没必要按照周礼来了，因为你们有自己的军阵。不过唯一一点要注意，听鼓角的号令来前进——如果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下令。你给你的人下令，我给王师下令。”
包括波兰和北德意志之内，所有人互相确认都准备就绪之后。大鼓就敲响了。
罗马帝国的第一战，就是向荒野进军。
按照周礼，中军的大鼓敲了三通，各军开始依照之前的规划向内推进。大鼓已经惊动了圈内的生物，一只野猪出现在了朱由检的视线里。那只野猪似乎是在寻找声音的方向，但一眼就看到了如墙而进的步兵正在推进。
长矛、大剑、长戟，步枪，来自不同区域的不同兵种都站成一排，一步一步地朝内压缩。野猪见到这么一大群人，掉头就要跑。然而原处的马蹄声也渐渐大作起来，其他三面的马队也开始逐步向内压缩。
这里甚至都没有猎犬和猎鹰来发挥的空间，只有军阵在往前推进，任何四条腿的东西都会被视为猎杀的对象。
“嗯，大致就是这样。”朱由检用鞭子指着前方，“你们学了之后，不但可以拿来‘疲法’，甚至还可以拿来练兵。周礼里面，这段主要的用处就是用来练兵。刚刚上阵的新兵没法对人动手，那就先让他们对荒野动手。他们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