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鳌将军，好久不见了。185txt.com”
鳌拜滚下马来，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和古城会时关公的动作一模一样，熟悉得让朱由检差点没喊出来一声“云长”。
“来来，起来起来。”朱由检自己把他扶起来了——不过凑近了一看，鳌拜的状态倒是让他很意外。他以为跑了这么大一圈，鳌拜应该变得憔悴了不少。但鳌拜现在看着缺容光焕发，连胡子的形状都像烫过一样整整齐齐。他整个人冒着一股子皂角味，就像从洗衣机里面拿出来又刚刚风干了似的。
鳌拜站起来，发现朱由检老是盯着自己的下巴。他摸了摸胡子：“啊，制台，我这胡子刚刚保养过。这一路上都是驿站，我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泡了澡才继续走。”
“你已经比我更快享受上这些奥斯曼的基础设施了...”朱由检觉得，鳌拜那一拨人还真是会享受。他们从来没有因为在山里打猎，或者因为打了败仗就一副死样活气的样子。
先前两边用大炮对轰的时候，他们照样看着三国，而且点名一定要吃朝鲜的柿子。现在一路从西伯利亚赶过来，客观来说是很辛苦的，但他身上竟然看不到一点辛苦的样子。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一路远征过来，倒像是坐着火车刚刚下车似的。
鳌拜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其他黑旗军跟在他后面。按照先前的安排，所有其他黑旗军都待在黑海沿岸修整。那里其实是更好的地方——对一个人来说，城市里面就可以提供生活所需的一切，所以住在城里自然最好。
但对于一只军队来说，其屯驻之处的自然禀赋就直接决定了军队中每个人的生活质量。现在君士坦丁堡这里很适合来旅游，但一点都不适合屯军。因为就连奥斯曼也没有考虑过让大军“屯扎”在某处的想法，奥斯曼都是和做生意似的要回家过冬。奥斯曼的军队甚至会和荷兰人的商船一样，跑一趟就解体。
以君士坦丁堡现在的情况来说，黑旗军是不能来的。王师其实也没有上岸，也一直靠在岸边。大部分王师已经回去更靠近埃及的“特洛伊”去屯驻了，那里不用经过达达尼尔海峡，所以补给起来更方便些。
现在集结在保加利亚进行田猎的王师有2万人左右。获准留下来的，全员都在一路过来的军事行动至少受过一次赏功。换而言之，这次田猎是全员的一次“团建”。朱由检一向不喜欢占用休息时间的给大家找麻烦，显然依然是工作时间，只是换了个份工作。
田猎，还有其他祭祀仪式，就是这么一份工作之内的休息。孔子在恢复周礼的时候特别强调“祭用数之仂”，就是用十分之一的开销来祭祀。因为祭祀要分肉，这些肉不只是因为宗教异议和政治意义。在去古未远的先秦，就算是孔子本人也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的新鲜的肉。
田猎也是一种祭祀，而且是开大荤。祭天之类的仪式多是收集家畜来祭祀，那只是对肉的分配，能分多少肉主要看什么等级。分胙肉只分肉，不分下水。也就意味着大多数人只能意思意思，根本就吃不饱。
而围猎则是获取肉，可以让所有人都吃到爽，吃到吃不下。管他是肉还是什么下水，都可以吃个新鲜的，吃到饱为止。
而且考虑到使用了奥斯曼的基建来进行移动。那是货真价实的，可以支持十万大军的超规格基建。拿来服务两万人和其他协从部队简直是绰绰有余，每个人都能得到西帕希式的服务。
军队实际上没有修整，依然在开进，甚至连行军的速度都没什么变化。但现在这个保养程度，和春游也差不多了。
这说不好和原地修整哪个好。但就算在水草丰美的西海进行修整，恐怕也很难吃得像这里这么饱。朱由检是这么想的。
“嗝~”鳌拜打了个嗝，他吃饱了。
“呼...多谢制台，我很久没吃到牛肉了。”放下了筷子，鳌拜感受到了近些年来都从未有过的满足。这是苏丹常吃的炖牛肉，耶尼切里精准地将其烤成细嫩的味道，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入口即化，而且软烂而不失其形。虽然别的方面不好说，但这火候绝对够意思。
“那你在路上吃的是什么？”朱由检大概能猜到他吃得很不错。他上次和鳌拜见面的时候，鳌拜看起来还没有这么“饱满”。而现在看着简直是宝相庄严，连脸都大了一圈，看起来就是路上从来没饿着自己的样子。
“我们在路上都是吃鹿肉，还有羊肉——那些哥萨克人的羊肉。哥萨克跑得太慢了，被我们追上就撂倒。人扔山里，东西扒掉，羊都吃光。”
“嗯，问题不大。一路上干掉多少了？”
“也不太多。拔掉了十几二十个寨子，当地的野生蒙古人已经忍他们很久了。但其实大多数寨子都还在围着，只是里头那几十个人再也没法像一样那样随便走了。制台要是有嘉奖令，您可以发给那些野生的蒙古人。现在是他们在那里看着。”
“皮货生意怎么样了？”
“那些已经谈妥。运到顺天比运到莫斯科要方便得多，我也是识货的，他们的货都是上等货。”
“很好，很好。看来再有一段时间，岭北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你觉得要多久？”
“大概要看那些哥萨克什么时候才愿意从自己的堡子里面出来。那些木头城寨出奇地坚固，几十个人据守在里面就只能用大炮来打。本地的蒙古人讨厌他们，但不是一开始就讨厌。哥萨克刚来的时候还只是缩在自己的城里，但他们的城突然就会像蘑菇似的从各地长出来。等到蒙古人察觉到了威胁，那些哥萨克已经赶不走了。我们的到来是带了个好头，让所有人都知道哥萨克只是扎手而已。真要狠下心来，扎手的钉子也能拔掉。问题不大，他们那里怎么都不算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