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年久失修了吧。158txt.com如果我没记错，迪奥多西墙上头的表面很薄，如果不经常整修，上表面很容易被杂草，灌木之类的顶出砖缝。再加上附近的居民会拿砖头来砌墙。砌墙的时候从顶上拆最方便，因为城市内部很容易登上。迪奥多西墙又不是夯土墙，它并不防水，君士坦丁堡的降雨量也很不错。所以城墙内部没有整修过，大概经历了反复的浸透和晒干，现在里头的土质已经酥松了。你看到的是...”
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你看的掉下来的渣，是城墙里面的碎砖。这是当年修城墙的时候砌进去的。如果好好修整，它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开始掉渣。”
“啧。”朱由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惜和庆幸兼有之。不过就算是完全体的迪奥多西墙，也顶不住这些80磅炮。因为城墙就在那里，它是有限的。而炮弹无穷无尽，这12门炮所消耗的火药相对于大规模攻城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一次开炮只是22斤火药而已。而光是王恭厂一年就有3000吨的火药产量，五百多万斤，壬辰年的时候几十万斤火药随便就赏给朝鲜了。虽然很值钱，但又不那么之前——单价确实很贵，花炮并不便宜。但在朝廷这么大的体量面前，一次发射打22斤火药简直是太省了。
而每打22斤火药，就能看到城墙上有一个洞，这简直是大赚特赚，因为这代表用钢铁的火炮就能一直累计战果。这个份量如果算到火枪里，要花费不少人命不过，22斤火药也未必能打死几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朱由检在这里和朝廷达成了一致。火炮真的太有趣了，比小小的枪管有趣得多。不但有趣，而且合算。
朱由检这次带来的“新产品”也不仅仅是“大”炮，还有工艺更加“精湛”的版本。他不会等到技术完全成熟了才开始制作巨型的阿姆斯特朗炮，因为阿姆斯特朗炮本身的制造方式可以用在更小的地方。
铸造轻炮要比重炮简单得多。因为金属越厚，就越需要考虑内部冷却是否能够均匀，会不会有沙眼一类。而且还有个老大难问题是，一万斤的东西显然没有办法用铁匠钳子夹住之后“锤锤锤”，它很麻烦。
但轻炮可以锤。虽然轻炮本身不需要“嵌套”炮管也可以开炮，但这种技术却带来了另一个有趣的选择——可以把一门炮拆开。
人们很容易就能知道，火炮开火的时候前端受压少，压力主要集中在药室。在80炮这样的重炮上，这种设计可以用来对重点区域进行反复嵌套，来节省炮管处多余的重量。而在6磅炮这样的轻炮上，那炮管本身就可以做些改进，比如直接拆掉。
这些新炮“拆”掉的部分就是炮管，而且和80磅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6磅炮就显得小巧可爱得多。它长度只有一米六，还不到一个人高，重量“仅仅”只有360公斤而已。
虽然360公斤确实是很夸张的重量。但和其他火炮相比，360公斤确实可以称得上一个“仅仅”。
但6磅炮本身有一个问题，就是它其实没比12磅炮轻多少。朱由检先前一直都用12磅炮较多，因为6磅加到12磅也仅仅是再加一百五十多公斤而已，炮架还几乎一样。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稍微加一点，加到12磅算了。
但在这些被编类为“鹰扬炮”的两节式6磅轻炮上，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因为360公斤拆成两节，一节180公斤，正好是普通骡子可以负担的重量。普通骡子的极限就在200公斤左右，多一点点都会极大地压榨骡子的体力，180公斤正好卡在这个线上。
拆开来的两个部分在需要用的时候，可以用螺纹扭到一起。这门炮并不小，在这么大的玩意儿上做螺纹可比做自行车的螺丝要简单多了。后者是微雕的功夫，前者就是普通的铁匠活，只要合规操作就行。因为炮身的材质是黄铜，黄铜比铁软，只要用錾子在錾刻就可以制作出这些不需要太精密的螺纹——虽然说精密些的也不难做出来就是。
而12磅炮无论怎么拆，两个部件都在250公斤以上，这是普通骡子根本就不可能负担的重量，只能上华北大骡这样的特殊品种。
拆成两个180公斤的部件，不但正好可以让两头普通的骡子驮着跑，它甚至还让人发发狠，去拖着爬一个小山头，几十米而已。如果是半吨重的12磅炮，无论如何用人力也不可能拽着它爬山。但是6磅炮拆成两截，180公斤，这就能处在人类“加把劲”的范畴之内——这指的是陡峭的，连骡子都上不去的山。
大多数山都至少有条路。只要有路，能让骡子有地方踩，那骡子就可以把这门炮驮到任意一个山头上去。再加上“发发狠”这种考验毅力和耐力的因素，就算没有路的山头也可以试着上。
这就是朝廷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兵器，可以在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把大炮架起来。以前这么架的是虎蹲炮，虎蹲炮只有20公斤，甚至还有搭配背带可以背着走。现在则可以把真正的加农炮送到任意一个地方，比如战壕的前端。
“这东西，还真厉害啊...”亲眼见到之后，克里斯蒂娜也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厉害之处——她就看见两个炮兵一前一后，牵着两头骡子在只有一人宽的战壕里面蜿蜒串行。
这么点宽度，炮车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但是骡子可以进。就这么两个人，两头骡子，就把一门需要十几人炮组的6磅加农炮直接运到了离迪奥多西墙只有200米的位置。简短的组装后，金闪闪的黄铜炮口升起来了。不需要射表进行间接瞄准，这些加农炮直接指着守军的脑袋。脑袋活络的，已经开始跑了。
“其实我总觉得这玩意儿很像是做爆米花的，造型和螺纹都很像，尺寸也很像，只是加了炮管子...算了，没什么，能打就行，反正他们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