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700txt.com他看到自行车，竟然开始谈童年？”朱由检看着旁边的奥古斯塔，“这有什么道理吗？”
“哪有那么多道理，我又不是算命的。如果你一定要我分析的话，那么这可能让他想起了玩具木马，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玩具木马蕴含了‘宠爱’的意义，因为骑马是军事贵族的象征，缩小版的木马或者迷你甲胄，就是在培养未来的军事贵族，是一种演习，也包含了对孩子的期望。所以无论东西方都有木马玩具，赫梅尼茨基也是贵人出身，能念中学的那种，所以他小时候肯定也有这么一台木马。”
“啊，这么一说，确实很美好。不过再过一阵子，国内的儿童玩具可能就会带着小轮子了，变成小小的脚踏车。啊，这场面想着还不错。”
“那真是，好事。”李定国有些感慨，“我小时候很穷，所以我希望别的孩子别想过我小时候的那种苦日子，我想得很简单。不过欧洲这边，有一点我还没搞懂，我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欧洲本土人谈到过去——他们的大学，竟然是考不进去的？蒙学竟然是培养军官，县学培养和尚，太学根本不对外招生？”
“欧洲这边是这样的哦。”朱由检回答。
“那这么一想，我小时候好像也没这么惨。我只是遭了灾罢了，没遭灾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还不错。欧洲这边，好像上头和下头的是两种人。而我们这边，哪怕是国姓爷，他也是从县学毕业了秀才，然后才去国子监念书吧。他的同学也都是普普通通地考进去，也没听说国姓爷家里有什么‘家学’，或者别人家里有什么‘家学’。”
“我们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段时间，有‘家学’这种东西。一个人学什么学问从出生时就定好了，许多累世公卿的子弟不干别的，就专门在皇帝身边当两脚书橱，专门背书，因为他的书只有他家有。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要做百姓，那还是在我们这当百姓比较好——进士里头有多少事百姓出身来着？”他向旁边的奥古斯塔问询。
“我想想...大概...”奥古斯塔喝了口茶——有事问她，李定国已经见过不少次了。虽然没有郑成功见得多，但作为核心人物，他也知道这位“哪吒小姐”无所不知。
“我不知道。”奥古斯塔回答。
“哈？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每年和每年的不一样啊，我知道数据，但我怎么知道现在人的具体感受——你问老邵好了。”
“老邵，进士里有有多少百姓家出身的？”
邵纲正站在书橱旁边整理。听到朱由检问他，他停顿了几秒：
“很多。我们特地统计过，这很重要，所以会经常统计——家里往上倒三代都无官身的普通人家，在进士里面其实占六成。我们有六成进士都是从普通人家出身的，如果把五品以下中低层官吏也算上，那就是九成。只有1成进士是从真正的‘官宦人家’出身，绝大部分进士家里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国姓该上学的时候，他家里还没这么有钱吧。其实别说是国姓，就算是严嵩，他也得让严世蕃上国子监。”
“这有什么原由吗？”
“可能是因为太难了吧。科举真的很难，没什么人能在家里就应付。虽然确实有人足不出户就有‘家学’，但这样的人极其稀少。我朝从上到下几乎都是庶族出身，没见到几个‘高门子弟’在那里飞扬跋扈。这是好事，我们一直认为这是德政，这是汉朝和唐朝都没有的——我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学问深，所以大家都一样。欧洲这里，在家里学学都能选入太学，我看还是太浅了。”
“克里斯蒂娜也和我提过，她一开始还不太能理解——当然现在也没多理解就是了，她也没打算照抄。但她确实是想让更多的人去上学，就比如赫梅尼茨基这种人，还有其他走向战争和大草原的人。他们现在的生活，对他们自己来说恐怕也已经脱轨了。在他们小时候，恐怕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跑到乌克兰大草原上餐风饮露放牛羊。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但却被波兰逼反，以粗鄙之语流芳百世。啧，命运还真是难测。还是平静些的生活更好。”
发现赫梅尼茨基也会向往正常的生活，倒是让朱由检自己有些意外。因为他确实也只听过赫梅尼茨基的粗鄙之语。
“他人呢？”
“他已经准备好觐见了。他脾气确实还不错。”
“是吗？其实我觉得他平日里应该脾气也都还不错，他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啧啧，我还记得那些词。什么‘阴阳两界的统帅，我主面前的圣人，義人诺亚的子孙’。什么‘此月高挂于天空，此年记录于书本，此日在这里和在那里一样。亲吻您的双足，接受我们的忠诚。’。啧，我都不好意思了。他谈到奥斯曼的时候，有什么粗鄙之语没有？”
“嗯？也没有。”李定国反问，“制台你怎么总觉得他会说粗鄙之语？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没什么，只是印证了一些传言——赫梅尼茨基是个左右横跳的纵横家，他的言行都是武器。有些话说给别人听，有些话是说给自己人听的。一些情报显示，赫梅尼茨基其实有投靠奥斯曼的意思。但他最终选择遵从哥萨克的众议，和奥斯曼一刀两断，让哥萨克走向了自由之路。他那封粗鄙之语其实是为了自绝于奥斯曼，就像投名状似的，是写给自己人看的。他本人确实是个很随和的人，经历过正统的军官教育和经院教育，不是刻板印象中的哥萨克。对了，他有什么爱好吗？”
“嗯...”李定国想了想，“他喜欢保养自己的胡子。他每天都要在胡子上花许多时间。另外，他似乎很喜欢拜神。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经常对着盒子里的耶稣挂画礼拜，焚香祷告。”
“知道他是个正常人之后，突然觉得有些可惜，我还挺像看看他摆出那个架势——不过不要紧，可以让他试试，画师都准备好了。让他准备下，可以进来了。另外跟他说，我们招了画师准备留影，让他一会摆个姿势——别问什么姿势，照做就好。我要把历史名场面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