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这进货？这当然是好事。xiaoshuocms.net但是邵指挥，你有没有觉得，全部用杜仲好像太名贵了？”
“国姓你的意思是？”
“你看，这个杜仲胶，实际上本身就是名贵的药材，它很贵。而这些杜仲胶做的物件，它融化之后其实可以复原成原来的样子——那买来杜仲胶，岂不是可以自己加热一下就自己修复了？那只要买一次，岂不是就能当传家宝来用。再着，有时候恐怕要也不需要全都上杜仲胶吧。”
“额...这倒是确实。这个杜仲胶非常弹，戴起来很舒服，但似乎也不是一定要那么弹，可以稍微硬一点。”
“老邵你觉得，你作为亲手打磨过，塑形过的人，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还可以加点别的东西？”
“比如呢？”邵纲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加什么？”
“加点面粉啊。”
“面粉？这玩意儿能加面粉？”
“南京城修城墙都要加糯米粉，这个怎么就不能加面粉呢？或者，加个淀粉也行？”
“等等等，国姓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省点钱？”
“我是在乎那点钱的人吗？我是在乎杜仲胶啊。杜仲胶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挖到的东西，我就算从南洋再调也要好久的时间。所以，要不试试？咱们往杜仲胶里掺一点东西，这样就能多做一点耳罩了。”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国姓，你是晓得吧？我这个人不太擅长掺假。你别看有时候锦衣卫干活干得不太地道，比如光禄寺的菜不好吃——那菜不好吃是因为，锦衣卫的人又不是专门的厨子，只是那边要人去帮厨，所以才做成这样。你要真叫我可以往里头掺东西，我反倒不会了。”
“那简单，你交给我来办。”
“那...好，那也没什么，反正制台他就这么说的。后头也就国姓你来处理，你给炮兵都配上耳罩吧。然后还有什么别的，只要是方便，你都可以配上。”
“好好好。不过我得问问，这个杜仲胶拿来之后怎么做？”
“国内做好的杜仲胶，都做成了胶块，一块一块和铁锭一样。你拿来之后融化了就行——但是千万不能用火，这玩意儿遇到火直接就着了，和火油一样。你得用热水，烫手的热水就行，要很烫手的热水。这些胶锭在热水里就和泥一样软，但只要一拿出来就会变硬。你得在水里，冒着滚烫的水，把胶捏成形状。”
“如果是弯的，得在水里就塑成弯的造型？”
“对，没错。但是你得记着，不能在水里搅碎，要不然会有很多泡泡，麻烦的很。也不能直接用火在下面烤，就算隔着锅也会直接着火，我们都试过了——你最多隔着水加热，但火候很难把控。所以最便捷的方法，用手在水里就捏成大致的形状，要快。成品是弯的，在水里就要捏成弯的。拿出水之后再慢慢打磨。”
“我的老天，那邵指挥你的手不要紧吧？”
“那肯定要紧，我又没练过铁砂掌，我的手肯定怕烫。但我的手快，手劲大，而且稳，所以我蘸着凉水下手，几秒钟就捏好，根本就烫不到我的手。这是油锅里捞铜钱的本事。你们...我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和我手艺一样好的。”
“竟然这么麻烦？！”一听这个工序，郑成功第一反应就是做不成，“怎么办...我上哪找手那么快的？景德镇？但景德镇也未必有。”
“诶呀，国姓，没事。”邵纲把桌上的耳罩揣了起来，“做不成也不要紧，反正以前没有耳罩，不也这么就过来了，也不是没有耳罩就不能开炮。制台他也就是提了一下，所以...”
“不不不！”郑成功按着桌子，“这是大事！这可是制台的钧命，我怎么能不听呢？他要我搞，我就一定要搞出来！让他放心！”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邵纲把耳罩递还给朱由检，“国姓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发誓。我也没逼他，也没怎么着，他突然就这样了。”
“啧啧，果然他的眼神非常好——哦，老邵，我不是说你眼神不好，我是说你和他看的东西不一样。他恐怕是看到了，‘塑料’这种东西的广阔前景，所以他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个配方给量产化。尤其是，杜仲在国内很贵，但古塔波胶在南洋并不贵。只要他能在南洋量产，那就能办成‘大事’了。”
“这个‘塑料’，真的那么厉害？”
“老邵，你可以怎么想——你日常生活中，几乎是所有的东西，全都可以用塑料来替代。牙刷、梳子、纽扣，等等等等。所有贵重的，不贵重的材料，只要它是个使用强度不高的日用品，它全部能用塑料来做。”
“好家伙，那他真的能做成？”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不是技术问题，这是个经济问题。诚然，他从南洋搞到古塔波胶或者类似杜仲胶的其他树胶，这很简单。但是，这些杜仲胶能做的东西，换成其他材料也全都能做到。比如我这个耳机的头梁，实际上用木片、牛角，或者玳瑁什么的，也可以做出来的嘛。而塑料的作用就是从‘经济’上替代这些材料。他得做出来性价比才行。”
“那么...制台，你觉得他能做成？”
“我不知道，但我想要鼓励他一下。因为这如果真的做出来了，将是一件大好事。塑料制品可以极大地改善市民的生活质量，可以为市民们提供便宜又好用的消费品。这也能减少对木材的消耗——木材是关键的战略资源，上了年份的木材在我们这个时间尺度上几乎不可再生。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这么说，这是好事了？”
“当然是好事。能让更多的人体会到时代的进步，能为百姓们提供便宜又好用的消费品，这可是功德。而且只要国姓在南洋开始做，只要他把市场打开了，很快古塔波胶的种植就会在南方遍地开花，到时候又可以让更多的人找到工作——这就是在南洋办产业的好处，因为国内很快就能复制南洋的成功，这可是功德一件。我呢，就先睡一觉好了。把耳罩给我，回头也给克里斯蒂娜送一个过去。还有那个...那个小的，你得做个小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