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经过一夜的讨论，我决定——暂时由我本人保管这三道敕书。kanshujun.net我现在算是朝廷的人了？”
“当然算。你现在是朝廷的正二品上龙虎将军。”
“那这个正二品,有多大？”
“很大。”李定国实话告诉他，“正二品是非常大的官衔，再走一走就到顶了。”
“那我要怎么迎接来黑海的总督？难道朝廷每一次都会派比我更大的总督过来？”
“嗯...”这倒是让李定国想了一会——因为正二品的官不是萝卜，不可能到处都有。除非黑海这里足够重要，否则朝廷不会直接派这么大的官来。
但黑海这里显然相当重要。乌克兰气候温和，四季分明，水源充沛，河流遍布，而且几乎全境都是黑色沃土。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什么人。很显然，这里是丝绸之路远端的一个最佳目的地。这片土地上足可以容纳上百万，乃至千万人。
然而乌克兰草原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开发。因为四季分明、水源充沛、黑色沃土，这些条件不只适合农耕，也非常适合放牧。而乌克兰远离所有大国的政治中心，处在几个文明圈的边缘地带。而文明圈在边缘地带的薄弱统治，并不足以应对来自草原游牧部落的侵袭。
换而言之，这其实是个政治问题。因为定居乌克兰的库曼、金帐汗国之类，实际上也有相当规模的农业生产。在这样优越的条件下种田，已经简单到了连两眼一抹黑的牧民都能上手的地步。如果换上专业人士，乌克兰的潜力在几十年里就能被开发出来。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这里虽然水源和肥力都很充足，但温度太“舒适”了。这更适合小麦的种植，不太适合需要充足日照的水稻。
然而更大问题是，游牧本身也不是什么铁板一块的实体，它只是个筐而已。被归类为游牧部落的草原居民都来自各个文化圈，而各个文化圈也都能在自己的边缘诞生游牧群体。而本身就处于交界之地的乌克兰，自然就成了各路马王的斗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走了突厥人，明天来了蒙古人，后天又来了土耳其人，还有哥萨克在最后面排着队呢。从东边西边被驱逐出来的，或者杀出一条血路的牧民，统统都能在乌克兰找到自己的新家。
如此循环往复，就导致乌克兰虽然可以开发，然而就是没谁能开发到这里。直到18世纪，距离乌克兰最近的强权沙皇俄国，才在绝对的武力优势下开始了对乌克兰的全面开发，乌克兰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大粮仓。
解决游牧袭扰的核心手段，就是哥萨克式的殖民，或者说传统的斯拉夫木垒、斯拉夫村社，和火器相结合的殖民方式。这在军事上没用，但压低了殖民成本，也算是个政治问题——开发乌克兰的政治问题，最终也被哥萨克通过“政治途径”解决了。只是解决方式并不是外交谈判，也不是靠一次全面战争就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而是日拱一卒，一点一点把乌克兰的地给圈了。
——这个流程，李定国当然是知道的。要来乌克兰执行任务，朱由检把他需要知道的全都告诉他了。
这也很好理解，因为他们都见过“棱堡”的威力。它厉害就厉害在便宜又皮实，尤其适合拿来对付缺少人口的游牧部落。如果哥萨克把制作简易棱堡的技术普及得和“种田要做垄”一样，那自然就能像犁地一样把乌克兰的每一片土地都给翻个底朝天，彻底压灭属于克里木汗国的生存空间。
从耕战合一的角度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农业技术。而乌克兰正是最适合普及这种“农业技术”的地方。只要得到有效管理，乌克兰的开发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快得就像竹子一样——天气好的时候，竹子的萌发可以按小时算，每小时都能长一掌宽。早晨出门路还是平的，兴许天黑回家的时候就冒出来小腿高的一截竹子了。
那么，朝廷会重视这里吗？
李定国思索了片刻——
“察罕将军。”
“是，您知道吗？朝廷会不会派比我更大的总督来管理这里？”
“我给你说一说朝廷的习惯吧——你这样的二品龙虎将军，虽然称得上是高官，但像你这样的其实还有不少。毕竟我天朝地大物博，即使是克里木汗国这样的大藩也有一大堆。我们有不少藩国比欧洲的强国还要大，比如光是朝鲜就有一千多万人口，二十多万征召兵和一万多精锐的常备军。所以，克里木虽然重要，但朝廷未必会派遣二品以上的高官来管理。但是——”
他指着上面：“上头，实际上会派‘差遣官’来监督藩国。差遣官的本职虽然不一定高，但差遣本身没有品级。所以只要在上头划定的范围内，差遣官的权力是无限的，并不会受到品级的牵绊。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不少，你应该试试补上缺的课。要知道，国内的蒙古人早就看上《三国演义》了，还有新印的评林版，他们也能追上最近的更新。你们离得太远，过一阵子也只能看到合订本。要想学到最新的东西，还是得多看看最新的南京日报。”
“这么说来...其实朝廷并不想要往这里派高官？”
“你知道威尼斯人吗？以我们的情报来看，就算是威尼斯人也不喜欢外派的差事。如果你经历过文明中央的城市生活你就会知道了，那简直就是地上的天堂，物质充盈得能让你忘记一切烦恼。有不少番王都愿意抛下自己的国家，选择在南京做寓公。每年朝贡时你们都可以去体验体验，体验完了想直接留下来也可以，南京很大。”
“那我的国家怎么办？”
“让他们把钱汇过来就是——所以我之前就劝你们，干脆都收拾行李回国算了。边陲的野人生活实在是无趣，就让我们这些军汉来承担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