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不就只是陶盘烤的海鲈鱼而已嘛，你们怎么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迷惑。151txt.com虽然面前这位仁兄以前就有很多让人“迷惑”的行为，但这次似乎特别让人“迷惑”。
“这在欧洲很常见吗？”
“这可太常见了啊！你看这写的，陶盘底下垫蔬菜，上面垫海鲈鱼。这玩意儿整个欧洲到处都是，无非是用的香料不一样。奥斯曼这里能弄到更多的香料，西欧那些穷地方就用些当地的野菜，欧芹、鼠尾草、迷迭草和百里香之类。”
“那你觉得会好吃吗？”
“看是什么地方。我们那的，说实话不好吃。天寒地冻的，要什么没什么，贸易路线西边被荷兰掐断，东边被俄罗斯掐断，什么都没得吃。奥斯曼要好不少，他们可以为国民提供更多更廉价的消费品。一些在欧洲非常贵的奢侈品，在君士坦丁堡的大街上就能直接买到。如果让我选在哪当普通市民，除了南京杭州之类排在前五位之外，阿姆斯特丹、威尼斯、君士坦丁堡应该排在六七八位。当然，如果能够参与手撕大维齐尔的娱乐活动，那君士坦丁堡大概能在前五。这别处可玩不到，也就英国能搁几百年玩一次呢。”
“那你可以在150年以后预定一下巴黎市民的位置...”
“虽然那里很臭，但是乐子够大，可以考虑吧——话说回来，你要是想吃烤鱼，干嘛用大鼎这么大的阵仗？好家伙，我都午饭后来的，你竟然还没吃完？”
“因为好像还挺好吃的。你要尝尝吗？”朱由检举着筷子，他坐在大鼎旁边，正把筷子伸进去捞。
“喂喂，你这样子让外人看见不好吧？”
“反正这里没外人。切下半截鱼头那部分让老邵带出去分了，我吃鱼尾的另外一半。”
“啧，在鼎里捞东西吃，你好大的派头啊。反正没外人，那我也吃些。”
“筷子拿着——不过一起送回来的不只是有这个，这个‘土耳其风情陶盘烤海鲈鱼’的方子。还有个奇妙的消息。”
“他们去拜访热那亚的人了？我记得这在日程上，而且优先级很高，他们应该在确保自身安全后第一时间去联系君士坦丁堡内的热那亚人。”
“他们确实是拜访了，但结果和预想的不一样——拜访本身无功而返，热那亚人没有和我们的干员展开合作谈判。但是。”朱由检朝后面指了指，“我桌上有封信。他们竟然直接把信寄到我这里来了，他们向我询问‘元老院’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只要加入王师，人人都能进入元老院？或者，至少让热那亚的所有人都获得罗马公民权。”
“他们竟然直接和你联系？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确实如此，但是热那亚人提出了一些要求，或者说建议——他们希望在元老院内分配固定的席位给热那亚，他们也希望至少是28个，多一些也可以，而且希望在元老院总席位数中不要低于18%。这有什么原因吗？”
“我建议你去问她。不过我倒是也知道一些——28这个数字很重要，这代表热那亚本身和威尼斯最根本的区别。你知道威尼斯有金册是吧？威尼斯所有的政治制度都是根据金册来的。那些‘罗马人’占据了威尼斯的元老院，并且像过去的罗马共和国一样组织威尼斯的行动。那几百个金册家族连带他们的亲属，后辈，以及新晋的显贵，在威尼斯构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公民团体’。虽然外人不太容易挤进去，但是对威尼斯本人来说，成为这个庞大公民体系中的一员并不那么难，而且元老院的每个人都很重要，有足足600个实权职位可以在公民间分配。”
“那热那亚呢？热那亚不一样吗？”
“不太一样，首先热那亚和威尼斯一样都是旧罗马的城市。但热那亚没有划定一套‘金册’，也没有划定公民阶级。取而代之的是，热那亚有28个家族。大体上，热那亚远比威尼斯更开放，热那亚也很欢迎来自各地的移民。外来移民甚至可以在热那亚持有产业，这在威尼斯几乎是不可能的——威尼斯在自己的产业周围修建了一道高耸的城墙。除了威尼斯的公民，几乎没人能在威尼斯立足。而热那亚甚至可以接受农夫的投资，可以接纳外邦人成为学徒，人人都可以入伙热那亚的发财之路。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入伙热那亚的前提是，你得选择28个家族之一。说白了，热那亚的国家管理虽然可以被称作‘宽松而开放’，但换个角度来说，热那亚的政府几乎不存在，但28个家族完全垄断了整个国家所有的资产。加入热那亚，就必须加入28个家族之一，并且遵守家族本身的规定——无论这些规定有多么离谱，你都必须要接受，因为这是你自己选的。你也可以不加入，毕竟没人逼你一定要在热那亚生活，在和28个家族之一签订契约之前你可以随意离开。但要是签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这岂不是比威尼斯还离谱？不对，这比奥斯曼还离谱啊！”
“再离谱，也是你自己选的哦，没有人逼你选哦。如果你不想选，你可以离开哦——热那亚的规矩就是这样。只要你能够提供利益，你就是28个家族最好的朋友。那些意大利人会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你，并且愿意提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甚至愿意成为他们的‘教父’。只要，你遵守热那亚的规矩。热那亚最重要的规矩，就是‘尊重每个人的财产权’。”
“我怎么听着有些，哈人...”
“有吗？嗯...听起来确实不那么美好。但热那亚很小，所以就算被赶出热那亚也没什么。实际上热那亚城市的吸引力比威尼斯要低不少，许多热那亚公民从小就从这种环境中长大，他们一开始就不愿意加入体系。所以有大量的热那亚人成为佣兵、商人和探险家，他们会选择在外获得一定的产业后再带资回国。其中有一个人你应该知道，那就是哥伦布。哥伦布就是这么跑出去的——哦对了，哥伦布那时候，热那亚的政府还没有失能，28个家族还没有走上前台。1528年之后，28个家族已经彻底掌控热那亚了。热那亚的‘黄金时代’由此开始，直到...前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