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夏，给您！这是今早的水！”
花匠帕夏正在检查自己的手枪。sangbook.com水到了，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枪，但伸出去的手却不像脸色那么平静，而是有些颤抖——颤抖的原因是，他也不知道接过来的水壶到底有多重。昨天他接过水壶的时候，里头就只有颤颤悠悠的一丁点水，只够喝一口的。
他摊开手，水壶落到他手上，是沉甸甸的一壶。
“呼...”即使是看起来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也在拿到满满一壶水的时候如释重负。
“今天的水怎么多了许多？”
“大人，我们发现了许多私藏的水罐，还有一处从岩壁里滴水的小口——看来这些希腊人要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地形。赶走这么多人之后，我们的水总算够喝了，食物也都吃上几个月。”
“很好。”在继续摆弄自己的枪之前，他打算先喝一口来压压惊。
拧开水壶的瓶塞，他仰头喝了一口。
“啧。”味道有些怪，有股子陈腐的味道，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意了。仰头一口喝光了水，前所未有地舒爽从脑门一直蔓延下来——
他终于不渴了。
“很好。”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他知道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外面怎么样了？”剩了半口水，他准备一会慢慢享用。
“我们真是走了好运啊！帕夏。您的计划生效了，外面的震旦军撤退啊！”
“真的？你们通过何种方式得知？”
“您可以自己去看呐！太好了，震旦军正在拆除营地。他们一定是要撤离了！”
“不对...完全不对。我昨天放的人，他们今天就撤退，怎么...怎么感觉像是，他们特地在等着我放人？走，带我去看，哪里？哪个震旦营地？”
“所有的，所有的都在拆营。”
“你们没有打过仗吗？！怎么可能全军同时撤？”
“我们...我们没有。花匠即使是行军，也只是跟着苏丹当做刽子手。而现在太后陛下并不亲自出城作战，我们都没打过。”
“你们要是参加过以前苏丹的亲自上阵的战争，你们就知道，现在是死到临头了！快带我出去看看！”
——“那些，那些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花匠帕夏一登上要塞的顶上，他就看到了异样。一群没见过的人正在一船一船地靠近他的所在之处。
就在山下了，所以用肉眼也能看清。这些人戴着和耶尼切里类似的帽子，都像个套在头上的袖筒，只是比耶尼切里的短许多。
耶尼切里的帽子，大抵是把长袖长袍整个顶在头上，里面还有支撑，撑起来能有两米多高。而这些人头上的“袖筒”帽则只有短袖那么长，正好可以包住头，袖筒的另一面沿着后脑垂下来，盖在后颈和肩膀上，看起来很适合遮阳。
“帕夏，我们也不知道。今天天刚刚亮的时候，亮度正好可以让船只同行，这些人就开始从震旦的营地往这里靠近。除了他们之外，所有人都开始撤退了，连威尼斯人都有不少开始往后撤。”
“这...望远镜拿来。”帕夏接过递来的望远镜，对准山下那些套着袖筒帽的人。
“...”
看了一会，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除了帽子很奇怪之外，身上也只是普通的短衣和短裤——下身似乎是短裙一样的东西，但无所谓，许多地方都会穿这种装束。他看不懂的不是衣服，而是他们手上的“武器”。
一个长杆，上面顶着铁棒一样的东西。有的是一根铁棒，有的是三根绑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是像某种钝器。
“你们看着，像是钝器吗？”他指着山下问。
“帕夏，看起来不像。如果是钝器，那未免也太奢侈了。”
“我看着也不像...而且哪有全军装备钝器的？从罗马军团到波斯长生军，我从未听过有这种配置方法。除非那是...嗯？难道是？”他又举起望远镜，对准了一个离得近的“袖筒帽”。
“嗯？啊？！！哈！！这竟然是！”
——“火门枪？”莫林不敢相信，震旦竟然会掏出这种古老的兵器，这在欧洲也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的。但现在郑成功竟然带他观看，而且竟然是以“展示”的态度。
“国姓爷，这个是火门枪？”
“对，这个就是火门枪。这可是来自战争部的皇家工厂的火门枪，你看如何？”
“这个...”他不知道怎么说。刚才火门枪已经在他面前发射过了，他完全看不出这种火门枪和他所知的几百年前的老古董有什么区别。都是在一个短管里面放置火药，也都没有击发装置，只是用长杆把枪管远远挑出去。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这个杆子好像特别长。
想了一会，莫林小声问：“国姓爷，这个制作精良的震旦火门枪，和粗糙简陋的欧洲火门枪，有什么区别吗？这东西很贵啊，即使是在中世纪也只是专门用来防备骑士老爷的暗杀兵器，它实际上和现代火枪差不多价格。”
他希望能从郑成功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工艺”的回答。更贵，或者性能更好。
“没有区别。火门枪嘛，这玩意儿能有什么门道。按照你们的算法，这是11世纪，五百年前就有的老古董了。你们欧洲大概是13世纪有的？那也是中世纪的老古董了吧。”
“那您为什么要像我介绍欧洲也有的兵器？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
“呵~问题不在于这种火门枪本身的性能。问题在于，数量。你知道产量有多少吗？从仓库里堆积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古董，到去年工部崭新出厂的新货，全都是这种三眼铳。我们整理了一下沿海的存货，足可以武装你们威尼斯男女老少所有人，大概...四五次的样子。”
“那岂不是有...七八十万，乃至上百万杆？！”
“大概吧，我们没统计过。造的是实在是太多了，仓库里堆积如山，不好处理。所以工部委托我们处理一下这些过世的武器，现在你看到的来自埃及的科普特人，我们已经征招了20万左右，大多数都在本地充当劳力，支付薪水和口粮。拣选了其中愿意参战的，有大概4万人，每人发了一杆。还有一窝蜂之类的，从各地仓库里倒腾出来的股东，全都给他们配上了。现在就由他们，来承担二线的作战任务。至于你，制台另有安排。你先领走8000杆，把克里特的岛民武装起来，不够再要，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