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说，阿森啊，你不能把人人都想成和你一样，你得理解世界上有那么一批人是不会开船的。xiaoshuowanben.com你总不能指望蒙古人一到海边就会开船吧？一样的道理。不会开船就是不会，因为没有开船的需求，每次都临时找人来培训，上船的全都是半吊子，指不定都不会水——你大概不知道吧？他们沉了一艘大船。”
“我知道啊，瓦萨号。”
“不不不，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朱由检猜到他要问，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掀开桌上放着的书，一幅画早就垫在了下面。
画中所绘制的是一艘船——简单的速写，没有上色，但依然可以看出透到纸外的“充沛武德”。
三层全通火炮甲板，110个炮位，比盖伦船要先进一代，是典型的全盛期风帆战列舰的设计。只是和其他同类战舰相比，这艘船似乎有那么一些“窄”，看起来也有些高。
画的下方标注了这艘船名字——kronan,科伦那号。
“这是什么？”
“科伦那号，属于克里斯蒂娜的侄子，下水于并不存在的1672年。拥有三层全通火炮甲板，炮位多达110个，搭载500名水手和300名陆战队。”
“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原来1672年就有这么先进的战船了。”
“关键不是他哪一年下水的，关键是它哪一年沉的。”
“哪一年？”
“1676年5月30号，厄兰战役，对阵荷兰和丹麦联军。这艘船作为旗舰在战斗开始的时试图抢t字头，结果因为打了一个左满舵而当场翻船，当场爆炸，船头向下船尾向上，在厄兰岛东海岸6公里处一头扎进海底，并在1980年后成为潜水观光胜地。”
“这怎么有点耳熟...怎么和瓦萨号沉的方式一模一样？”
“还有这一张。”
朱由检掀开这一张，又露出下面的一幅画。这还是一艘船，只是看起来古典一些，总体是盖伦船的船型，两头上翘，还是有3层火炮甲板。
“这是？”
“火星号，或者叫震惊号，也叫‘丹麦人死死号’，克里斯蒂娜叔爷爷埃里克十四世的旗舰，1564年3月下水，装备173门火炮，定员是350名水手加450名陆战队，正好也是八百人。”
“等等，我直接问好了，什么时候沉的？”
“同年5月31日在，下水还不到两个月，沉默在厄兰岛北方17公里处——对，还是这个地方，而且对手还是丹麦人。被远小于她的丹麦战船接舷，结果船上的水兵不小心自己引爆了火药桶，整艘船当场炸成火球。”
“这...这...”郑成功望着这两幅画，“原来真的有人学不会海战...这个火星号沉了姑且算是运气不好。但这个科伦那号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沉？难道他们设计的时候不考虑横向的稳定？不对啊！明明几十年前有一艘瓦萨号珠玉在前，为什么还在在同一个地方死两次？难道他们设计的时候不考虑横向的稳定？”
“他们当然考虑了，但这群人好死不死地又和瓦萨号一样——瓦萨号怎么沉的知道吧？本来两层，非要加高到三层，塞进去64门舰炮，结果头重脚轻。科伦那号一模一样，重量只有2200吨，却有高耸的三层甲板——人家胜利号3500吨，炮位也才102个。这两千吨的玩儿非要和当年瓦萨号一样，硬生生塞进去一百多门炮。结果连死法都一模一样。”
“啊这...她没说过。她知道吗？”
“知道，她不好意思说而已。但是她现在已经悟了，加高甲板装炮，无非是为了贪大求全，想要拖着一堆大炮跑得飞快。思来想去，她意识到装大炮比‘跑得飞快’更重要。所以，就有了群岛战舰。群岛战舰完全放弃了适航性，也几乎放弃了航行能力，只能在近海溜边，但却在装备船桨的同时也能拥有空前强大的火力。威尼斯人是看不上这些的，你也看不上，但对于不会开船的人来说，这样的船刚好合适。只要不开船，就不会翻船。
“我明白了，我信了。”郑成功被摆在面前的冲击性事实说服了，“所以，这些船怎么用？”
“下锚，就这么用。在关键地区摆好阵型，下锚，等人家来攻，然后全船水手都去操炮，把船当做海上的军阵来用。这些船并不是为遭遇战而设计，而是专门用来进行港口攻防——要么防守自己的港口，要么进攻敌人的港口。对于罗马海军来说，这是恰到好处的战术。”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我现在信了——没错，她的人就得用这样的战船。“不会开船就别开了，实在是作孽。我就不信，这种飘在水上的实心木桶也能被他们开沉。航速可就0.5节啊！比人走得还慢，只有顺风才能缓缓前进，这总不能还给他们开沉了吧！”
“在地中海内应该不会，因为这里的水很平静。到大西洋上就未必了，这玩意儿适航性基本没有，航速恐怕还没有海水的流速快，风小一点就会被冲走。还有这炮门，几乎是贴着水面开的，风浪稍微大一点就会进水，也就只有在风平浪静的地中海可堪一用。”
“所以，罗马海军就不出去了？”
“对，就不出去了。地中海是罗马内海，罗马海军...哦不，罗马水师的任务就是守卫罗马的内海，然后载着新罗马军团沿着海岸溜边推进。啊~这简直不能更罗马了。”
“好吧。除了实在开不动，这艘船别的地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能开到战场，这些船在面对加莱战船就会像一堵墙一样结实。加莱战船是敞篷的，而这些‘群岛战船’用料扎实，而且有坚固的船舱。凭加莱战船的孱弱火炮根本打不沉，一整队加起来也没这一艘船的火力强。那么...我就祝她好运了。也祝罗马好运，我希望她至少能招到会游泳的人来开这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