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5...”花匠帕夏默默地数着。xiaoshuocms.net
“已经有25艘了。”他放下望远镜，“那些和盖伦船一样大的震旦战船，已经多到了25艘...我是不是不该答应他们暂时停火。”
他回想了前些天的日子——和之前一样，他什么都没做。作为一个内务人员，他的当初答应停火的动机，就是等待君士坦丁堡的下一步指令。然而这么些天过去了，君士坦丁堡内竟然了无音信。
“帕夏，城里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也没有任何指令。会不会是震旦拦截了这些指令？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在被封锁？”
“或许吧。”花匠望着远方的云。这里海阔天高，可以算得上“绝景”，但他猜测，自己的命运或许会在这小小的要塞里终结。作为花匠，他本来有希望成为所有耶尼切里的统帅，成为苏丹最信任的朝臣。只要伴着6岁的苏丹长大，他本来可以有大好的前途。
“帕夏，您在想...难道指令就是没有指令？”周围几人都有些惊恐。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们一直避免这么想。但现在看来，恐怕这可怕的设想要成真了。
“你们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只是你们自己不想相信——事实就是，君士坦丁尼亚方面或许本来就没有任何指令。太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她不会在死人身上浪费墨水。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指令，而是维持现状，那么你从她嘴里听不到任何一句指令。”
“哦，帕夏！我们早该做些什么！”
“我们会做什么？”花匠回头看着自己的团员。这些团员都和他在一口锅里喝汤，都是花匠团的人。
“我们...好像可以...”
“我们不会指挥，没有耶尼切里学过如何指挥军队，我们只会杀人。苏丹只会让需要的人学习需要的知识，比如当苏丹认为科普鲁律帕夏可以被委以总督的重任时，他就派遣科普鲁律帕夏到地方去担任职位。你永远别想在宫里学到这些，这是只有在实战中才能学到的禁忌。我不会，我们都不会。所以这些天，我们本来就做不了什么。”
他把目光从远处的云上收回来：“我们还有多少补给？”
“没有动...我们还是只能支撑8天，和停火前一样。我们甚至被允许到岛上的menzil仓库去搜集补给，但是和惯例的一样，menzil仓库里只有葡萄酒和火腿。震旦人还问我们要不要搬点葡萄酒回来，还可以再给点火腿。现在要塞里的葡萄酒比干净的饮用水还多。火腿比精细的面粉更多。上帝啊！还是最上等的洋乳香酒！这在平时只有苏丹会自己喝，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有一天抱着这些高级酒渴死！”
“那就喝酒，喝吧。就算是不干净的水，兑上酒也能喝一些。”
——“说来，他们是不是连水都没了？”正喝着奶茶，朱由检忽然抬头问对面的克里斯蒂娜。和前些天相比，这里的物资原来越充裕了，朱由检又喝上了加浓的奶茶，加了双份糖。
“是吧，那座山上不像是能钻出来井的样子。城里那么多人，储的水恐怕也快用光了。之前听说爱琴海这段时间不怎么下雨，果然如此。如果他们有时间搜集燃料，显然倒是可以煮海水来喝。现在，他们只能渴死了——其实等这么久，就是等他们多浪费点水。不过不要紧，不会立刻渴死。我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葡萄酒。哦对了，我又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们火腿当饭吃。我真是太大方了。”
“他们快渴死了，所以你给他们盐腌的火腿解饿？你这是要齁死他们？啧啧，您可真是虎狼啊。”
“什么叫虎狼。他们可以喝酒嘛。不想渴死就喝酒，一天两升酒往下灌，岂不美哉。苏丹的陈酿可是香浓无比~两升灌下去，应该可以看到哲布勒伊来天仙了吧。看到米卡伊来也说不定。”
“啧，你让负责抓人的花匠喝酒，是不是有些伤他们？毕竟他们”
“这倒不是，耶尼切里本来就可以喝酒。”
“他们能喝酒吗？戒律不管这些？”
“因为戒律不一样。你看佛门里有沙弥十戒，也有比丘的具足戒。耶尼切里信奉拜什塔克教团的教义，他们对教义的理解和其他教徒不同。总得来说，你可以当做‘性善论’来理解。禁卫军的创始者卡拉帕夏是这么说的：‘每一个孩子生来就应当是信奉正道的。’，这就类似于，当年法老想要证明埃及语是一种‘前巴别塔’语言，不需要学习也能够贯彻。所以禁卫军奉行的戒律非常宽松，酒可以喝，只要不过量就行。比起这些戒律，拜什塔克教团更要求‘善心’。当然，这些耶尼切里有没有善心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想他们恐怕没有像真正的教团阿訇一样潜心修道的时间，他们整天不是忙着做软糖，就是忙着做面包、修剪花草。”
“那倒是好，我很想看看一个人把酒当水喝，尤其是把陈酿当水喝，会是个什么样。”
“恐怕不会很好看。据我所知，不少贵族都习惯把酒当水，但一般是兑了水了。那要塞里的干净水恐怕还没有酒多，他们也没有多少水可以兑着，只能抱着酒桶喝了。”
“啧啧啧啧。”朱由检听了直摇头，“那不是要腌入味了啊。让医生准备些醒酒汤吧，给他们解解酒。只要他们愿意出来，应该还有救。所以啊，他们应该让老邵来教一教。对了，老邵，要是你被围在山上，你能想到取水的办法吗？”
“不太行，要在山脚其实还可以。但山顶上风太大了，太阳也更毒辣，露水都存不住。这么高山上要是没有泉水，也很难打出来井。就算我，被关在这样的山上也是毫无办法。我想这些家伙的下场，恐怕会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