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有带火药？”
“带火药干嘛？你要刺杀苏丹？可以啊，报关之后应该还剩不少，你可以自己策划，只要别把其他人招供出来就行。301book.com虽然我不觉得杀一个六岁小屁孩有什么用，但你要真愿意做‘猛士’，我也不拦着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既然要去在城内潜伏，是不是得带些火药用来破坏？”
“年轻人。”邵纲摇了摇头，“你是不是没应付过被围城的情况？”
“是,我没怎么见过。只是听闻30年战争的时候，德意志有不少城市都经历过围城，城里人的处境都不太好。”
“确实如此。不过根据君士坦丁堡的情况来看，携带火药并没有什么用处。这座城有三层城墙，火药至少要有数千斤才能炸开，这不是你能搬进去的。所以我没没让你携带敏感的火药——至于防身用的，他们在城内已经采购过了。你所要运送的并不是全部的物资，只是在城内不方便采购齐全的必备品。所以你可以看到，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一大堆。”
“那这些油是拿来做什么的？难道要点火？”
“油，是在围城的时候最紧缺的商品。烹饪、照明、还有医疗，都需要用油。考虑到围城之后会发生械斗，我们带了不少油用来疗伤——不过传统上，我们一般是带酒来处理伤口，油只用来处理烫伤一类。但我们咨询了当地的人，似乎你们在包扎伤口的时候都用油？”
“是，一般用油。我也听说过法国某些地方用酒，但用油更普遍。”
“那大概是你们没有什么烈酒——不过无所谓。换货要考虑的不是本身的价值，是好不好卖。既然你们都认油，这就多带了些油。”
“真的有那么多人会用到油？真的有人在围城的时候还会奢侈到点灯？”
“环境越是艰苦，人就越会向往‘正常’的生活——我这其实是在给你传授一些心法，让你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具体到油，虽然油是紧缺物资，但结队巡逻的时候就需要用油来照明，以及一些其他的用途。人在吃饱之后总会想要解决一下照明之类的‘更高的需求’。所以不只是油，这里头还带了不少咖啡。我们统计了恰纳卡莱里咖啡馆的数量，似乎这里的人特别喜欢喝咖啡，喝那种浓得能‘淹死水牛’的特浓土耳其咖啡。你等着吧，到时候这些咖啡也会不愁销路。”
“可这些为什么不在城里买？”
“你不怕死？你要不怕死你就在城里买。你们要断绝一切可以被追踪的路径，尤其是在城里。你们要是敢在城里采购这么多油，到时候就等着几十个人上门。”
“那么...”他又扫了一眼，“为什么不倒卖口粮？我看清单上没有口粮。难道已经在城里采购了？”
“不，两边都没有。你要搞清楚，把你们送到围城的君士坦丁堡里头，可不是让你们囤货居奇的，是让你们用各种物资在围城的时候能够更加‘游刃有余’地行动。粮食固然最重要，而且也肯定可以卖出高价。但是，卖粮太显眼了。围城的时候，不少人会愿意豁出一切来换粮，也会豁出一切来抢粮。如果你们卖粮食这种‘最基本’的需求，很容易就会和走途无路的饥民打交道。这非常危险，一旦稍微不注意被跟踪，整个据点都会被抄掉。所以，切记切记，不要卖粮，最好也不要随便交易。在必要的时候，拿出些油和香料出来就行——最后，这也是为了减少一些你们的心理负担，让你们不要随便施舍粮食。比卖粮还危险的就是施舍粮食，这等于举着喇叭大喊‘我这里有粮！多得吃不完！’，那你们死得会比卖粮更快。”
“这...”巴罗奇被这一番话吓到了。这几乎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秩序完全失控的蛮荒之地，和他记忆中的“文明”的威尼斯完全相反。在这个世界里，肯定没有24小时开张的澡堂，只有24小时的枪响。
“你，明白了吗？你能明白一点是一点。如果不明白，城里面会有人教你，你照办就好。你要做的，就是利用你的专业知识，勘察君士坦丁堡在防御上的漏洞。顺带，如果你可以做到，那么就用你威尼斯人的身份和城里的热那亚人做一些沟通——我知道你们威尼斯和热那亚敌对。但就算是敌对，我猜热那亚人也会选择‘可以理解’的威尼斯人进行交易，而不是选择和那些没有根底的，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进行交流。”
“在加拉太，是吗？”
“是。不过你要尽快，如果你真的决定去行动就尽快动手。因为一旦开始围城，金角湾必然会被封锁，你们就没法去加拉太了。我想，那些热那亚人说不定也对这座城抱有一些‘额外’的想法。去联系联系他们，说不定可以减少你工作的时间。包里携带的香料，你可以用掉一些，但不要用掉太多。”
“我明白，你们是不是咨询过了嘉布谴会的修士？听说香料和油膏调和就可以用来治疗伤口。”
“你也不是完全不懂。总之，记住了，不要行善、不要看起来像财主，更不能让人知道你们手上有一大堆货。最关键的要点是，你们要扮得看起来像一群二道贩子，像是你们手上没有货，只是知道货从哪里可以搞到。作为一个威尼斯人，天然就有这方面的天赋——你这一口威尼斯腔的波斯语就可以让人觉得你是个二道贩子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招一个威尼斯人来。好好表现，这是是最重要的一次机会，这决定你是否能够成为罗马内卫的高层，成为克里斯蒂娜的参谋团的一员，也可以成为罗马的新贵。其余的，去城里学吧，我没法教你们太多。记住，藏好自己,做好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