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在卫城的顶上吹了凉风，早晨起来时候，朱由检的喉咙不大舒服，“那什么，老邵，昨天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半夜的时候整理好了雅典人的册籍——诶，头儿你是不是喉咙有点问题？”
“可能是，昨晚上吹凉风太久了，总觉得有点肿胀。kanshujun.net有药吗？”
“你张嘴我看看...别动。”邵纲用筷子压住他的舌头，朝喉咙看：
“喉核有点发炎，这地方也叫扁桃体。你昨晚上是不是在山顶上溜达了一会，受了风寒。”
“啊，是吧，是溜达了一会。有药吗？”
“我可以对你的扁桃腺施针，疗效很快。也可以保守一点，吃点甘草和橘子就行。”
“算了算了，还是保守一点吧...小毛病就不用大动干戈了，甘草和橘子放到龟苓膏里面吃。咳咳，那个保甲还顺利吗？”
“我们抓了东正教堂的神父之后，一切都很顺利。”邵纲把一整个册籍放到了桌上，“这个册籍全部用汉字来写，除了我们没人能看懂。头儿你要翻一遍吗？”
“我看一眼就行。”朱由检拿起来翻了一下——也确实就看了一眼。他主要是看看格式，别的看了也没用。但这本书无疑是有大用的。
这是籍册，是进行人口动员的依据。当年刘邦入咸阳，萧何当机立断，别的先不拿，抢先拿到了秦朝的籍册，在后面的楚汉之争里就占了大便宜。拿着籍册，汉军就能掌握全国的经济概况，必要时还能挨家挨户上门拉壮丁。
洪武年几百万大军也都是散开到各地对全国的土地和人口登记造册，土地情况编成了鱼鳞册，人口户籍造成了黄册，许多部队在勘定人口和土地就便就地屯驻，成了卫所。近几十年，丰臣秀吉当政之后也第一时间搞了“太阁检地”，成为日后拿捏各家大名的准绳。
王师到了希腊，第一件事也是查。先查人口，一会再盘查土地，这本质上是在查税基。本质上，查税基的作用就是让上层建筑知悉经济基础的情况，省去中间阶层的盘剥。
“我们在希腊进行的工作要切合一下希腊的实际。清查册籍的时候找那个主教他配合吗？”
“轮不到他不配合。我们几个人把他一架，中间也没让做什么，就是让每个人来认脸。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抓这个主教？”
“这就是说的，契合希腊的实际，这算是汉式和罗马式基层治理的混合体——我们一般用乡村自治来建构基层。但罗马用教会，甚至连奥斯曼也同样用东正教会来管理大片土地，甚至把东正教会当做奥斯曼的前出机构派到阿尔巴尼亚，波斯尼亚这样的新近征服地区。这玩意儿确实好用。”
“我不太了解他们这个组织。这些神父是怎么派出来的？”
“东正教内部有一套晋升体系，相对来说比较公平。这种基层神父一般是按照学业水平来选拔，选出来的至少都会念经，能读书写字，也有一定的修行——当然有修行不代表有修养。具体能分配到什么神父看运气。说不定就会分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奇人。”
“那么...这有什么代价呢?”邵纲问。
“代价就是他们变成中间阶层了。所以新教，也就是克里斯蒂娜那边进行了一些改革，东正教自己也有圣像破坏运动——这就是为什么上门清点人口的时候有‘圣像破坏主义’这个问题。如果过于依仗教会进行统治，这部分税基就等于白送出去了。”
“原来如此。但这要是把我们这一套揉进去，罗马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他们确实赚到了。主教理民的问题在于，教会在中间窃取税基。但如果先把税基给厘清，主教在中间就没有了盘剥的空间，只有理民之权。只要搞好鱼鳞册和黄册，罗马的集权度就能拔高好几个时代——要是让罗马自己慢慢折腾，他们再过二百年也搞不定。”
“那么，我们是否要留档一份？”
朱由检抬头看了他一眼：“老邵你很上道嘛。我们当然要留档一份，这是我们给罗马留的后门。只是这个后门要不断更新才行——所以我们有必要成立一个非官方机构，帮助罗马的承办此事，然后定期把罗马的户籍、土地资料归档整理，发回南京，以此来掌握罗马的动向。”
“那么，我们编订黄册再自己留档好之后，我们要把罗马黄册交给谁？交给罗马皇帝吗？”
“交给克里斯蒂娜。这是地上之国的金钥匙，得当然交给她。谁掌握了经济基础，谁就是上层建筑。不建构在经济基础上的上层建筑，统统都是花架子吉祥物。只要手握住税基的情报，那些分封出去的帕拉丁骑士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交多少税，出多少兵，籍册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或是增减年贡，或是进行改易，转封，也都会有迹可循。你说她是不是赚大了？”
“哦~~~~原来罗马已经被这么卖了。那您开了个好价吧？”
“要不然呢，账当然要先算好喽，我也是...阿嚏，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么优惠的价格。总而言之，只要让她成为罗马的上层建筑，她可以卖的东西多得是。税基的情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作为交换，她不只会共享罗马税基的情报。还有更多东西。今后通过各种官方、非官方的合作，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成本控制罗马。这比建立一个‘大秦都护府’要方便太多了。这种‘罗马模式’今后还可以拓展一下，你把国姓叫来。”
“您要委托他来办？”
“毕竟有些活不太适合我们亲自动手——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兰芳的全名叫‘兰芳行政服务股份公司’，还有兰芳税警总团。他们要干的就是这种活。我看有不少国家需要接受行政代理服务吗，到时候可以打包起来，全都让兰芳来承包。先把税基拿到手，上层建筑长什么样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