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土豆没骗我，雅典城真的是这个布局，雅典卫城真的”雅典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方，朱由检登上船楼眺望，雅典一如“往昔”。301book.com
“只是，好破啊。”他姑且算“见过”雅典全盛时期的样子，那时候的雅典是彩色的，甚至还有些花里胡哨。但眼前这个雅典虽然还有个轮廓，但却灰头土脸。
字面意思上的灰头土脸。因为他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整个雅典卫城所在的山上全都是灰扑扑的废墟。褪色的石像，折断的立柱，风化的山墙，到处都是文明崩溃的痕迹。虽然宏伟，但全都是灰色的。
在神殿的废墟之间，奥斯曼的军队栖身于散乱的帐篷里。篝火的黑烟在大理石的立柱旁燎烧，在灰白的大理石上烧出了炭黑。
“真是让人惋惜啊。”旁边的克里斯蒂娜是第一次看到雅典，“你知道吗，北欧神话里有这么个类似的场景——奥丁三兄弟杀死了始祖巨人尤弥尔，用它的血肉和筋骨塑造了这个世界，因而尤弥尔就成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然而在尤弥尔被分尸之前，它的尸体上曾经也生长过蛆虫。这些蛆虫本来是卑贱之物，但因为也分享了造物的神力，被升华为精灵。”
“他们算精灵？”
“他们哪能算精灵，矮人罢了。照得到光的才能忝列‘蒙福之造物’的阵营，他们只是照不到光的蛆虫，是矮人罢了。都是吃巨人的尸体，吃法可是各有不同。”
“我觉得有人在暗戳戳地吹自己。”
“咳咳...其实并没有。要真说精灵和矮人有什么区别，我不觉得。唯一的区别就是运气好，一拨生在了靠太阳的这一边，另一拨倒霉没看到太阳。本质都是蛆虫而已——不过，你不要把我说的太当真了。我有一种‘罗马公民’的情节，我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这日耳曼的躯壳束缚住了。所以我只代表我自己，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想。”
“你...你还一直是这么的矛盾。唉，克里斯小姐。”朱由检摇了摇头，“我劝你少寻思一点。虽然你真的是现实意义上的‘天才’，但脑子想得多未必是好事。你忘了‘先前的你’吗？你的压力大到都退位跑路了。”
“我，我知道。所以重建罗马，这一切都解决了。只要能重建罗马，我的内在和外在就能统一...抱歉，我只是一下子看到希腊的遗迹就有些激动。我们离罗马从未如此之近。毕竟，迈锡尼的遗迹也只是荷马时代的传说，而雅典卫城可是实打实的希腊古迹。尤其是看到这么多的‘蛮子’在上面栖身，我愈发觉得...”
“我知道，这是每一个精罗都会落泪的景象。不过你不用担心，奥斯曼对罗马遗迹的照料还算妥当。比如你去看圣索菲亚大教堂，你会发现奥斯曼把教堂当做自家的产业来养护。穹顶上那些东正教的壁画并没有被摧毁，只是用石膏密封起来了——你可以当做是某种保护，因为这可以让那些壁画在没有养护的情况下保持完好。虽然奥斯曼未必真的想要保护，只是觉得糊上石膏最省事。”
“希望如此吧...不过怎么还没打下来？他不是说只有两三百人吗？”克里斯蒂娜举着望远镜，正在照郑成功一干人的位置，“我都没看到他们人在哪。他们不会迷路了吧？”
“不可能，船还在停在岸边上呢，还有人看着船。他不太可能迷路，海图在先前已经确认无误了。多半是还没打下来。”
“300人诶，就三百人。他带着六七千人，二十倍。怎么还没搞定？他不是一上岸就...”
“不会啊，他们老郑家虽然有这个毛病，但也不至于失了智。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六千打三百，也不可能折腾这么久。”
“你确定他不会失了智？我看历史书的时候，只要一代入，我都血压飙升。”
“额,,,”朱由检犹豫了几秒，“我是觉得，他们老郑家又不是中了什么一上岸就发作的蛊。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啧啧啧。”克里斯蒂娜摇摇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反过来说，每次要都是有些鸡毛蒜皮小问题，背后多少有个大问题。”
“可是...雅典这里也不算岸上吧？雅典卫城甚至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那不是不让他开炮吗...哦，所以这不怪他，怪你。”
“咳...为了文物，这是必要的。反正无所谓了，多折腾一天就折腾一天。说不定我们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对不起，这个活我干不了了。”郑成功两眼都是血丝，罕见得没睡好。
“诶？你不干了啊？”
“继续干可以，但没必要——后面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不过，你要是不动用大炮，估计拿不下来这座城。你自己看吧，从我门口这个视角往外看，望远镜在这里。”
“这么难办？”朱由检接过望远镜，走到军帐外。
为安全起见，郑成功的军帐设立在码头附近，方便随时撤离。由于整个雅典城全都是窝棚，从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卫城。
“嗯？原来雅典卫城真的有这么高吗?”和海上看来，视野中的雅典卫城截然不同——那是一座立在雅典城中心的大山。大山的阴影遮住了一大片城区。
“那玩意儿多高？”朱由检问。
“实际测算了一下，至少20丈——而且是20丈修整过的崖壁，它是直的！笔直向上。我昨晚甚至让我的人去攀岩突袭，根本就攀不上去，接力点都找不到。能从这里爬上去的人怕不是什么活神仙。”
“马拉卡。”朱由检用希腊语骂了一句，“这倒是，没点活神仙的本事怕是上不去，至少也得是半神。那正常走路上去怎么走？”
“西边，只有一条路，台阶陡峭，仅能供5个人并行。陆上有十几道关口，他们把路一拦，根本就没办法。我的人到现在也只打到第三层，已经撤下来几十个了——我跟你说实话，这东西是山城，山城你知道吧？没有速胜的办法。恐怕只能动用‘常规’手段了。打仗嘛，不要束手束脚的了。把大炮拉上来，往里头打火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