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赫本上校，我有个好消息。28lu.net”克里斯蒂娜带着君王的微笑。约翰赫本很熟悉这种微笑，这是有赏。
“多谢陛下！您的福音令我倍感荣幸。请问福音的具体内容是...”
“刚才，震旦的大人们向我提议，在正式根据战功颁授武举人...额，颁授帕拉丁圣骑士头衔之前，我们打算通过震旦的方式提前颁授一批帕拉丁圣骑士，让诸位体验一下新罗马的雅政。同时，这一方式也会被留在新罗马之内。”
“哦！我的陛下，请接收来自苏格兰的尊重，我无法向您形容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么兴奋，您简直是...”
——“衬衫的价格是，九第纳尔十五德拉克马。所以，你选择b选项。”克里斯蒂娜背着手，用标准的教会拉丁语念诵听力题。
约翰赫本，还有一干威尼斯人、不列颠人、德意志人，全都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考卷”。
考场上总共二十来个人，都是有实力分封到帕拉丁的佣兵上校——上校是团长的意思。也有自称上尉的，即是“连队长”，发音多半是“甲必丹”一类。虽然叫法不同，但他们其实都带着独立的佣兵团队，互不统属。
这些人出了门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坐在这里像小孩似的趴在书桌前，这是看在克里斯蒂娜的面子上。
“陛下...我们这是在干什么？”约翰赫本忍不住问。
“都说了，是在考试。”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要‘考试’？我们这辈子都和这种事毫无关系。”
“啧啧啧啧。”克里斯蒂娜放下听力材料，“我看你们对这种绝妙的办法还缺乏信任。你们应该看看震旦——震旦人的聪慧和仁慈简直令我们惭愧。震旦的街上道路非常宽松，行人和车辆都分左右两边。只要有行人一过马路，马车从你非常远的地方就开始减速，非常和蔼，非常有耐心。路上随便抓一个小孩，一乘九到九乘九都能随口报出来。再看看我们呢？我们简直就是从罗马的废墟上长出来的蘑菇。”
“蘑菇？”
“对，蘑菇。全都是蘑菇——所谓蘑菇，就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阴森的角落里吃不要钱的雨水。”
“可是陛下。”约翰赫本抬起头，“我知道您看书看得多，您是真正的天才。但我们的文明，绝对不是一无是处。”
“哦~是吗？那么，你有好好学习过你自己的文明吗？衬衫的价格是？拉丁文念一遍看看？”
“这...”
“你看，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震旦人能如此善良，仁慈，聪慧？因为他们看书！他们学习！震旦人每家每户都有一罐子蜜糖，在孩子小时候就把蜜糖抹在书页是那个，让他们知道书是甜的。当他们长大了，就知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人，要学习。你们知道章鱼吗？”克里斯蒂娜张开手指：
“章鱼，很聪明的动物。你把章鱼关在瓶子里，拧紧了瓶盖，章鱼能自己跑出来。可章鱼看起来甚至不如猴子更有灵性，为什么？因为章鱼大多只能活一年，他们没法把自己的知识教给下一代。震旦之所以善良，仁慈，就是因为他们学习，他们看书。他们努力向人类历史上最完美的状态趋近——新罗马也一定要这样。人一定要学习，人不学习和章鱼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您开始讨厌日耳曼的传统了。”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讨厌日耳曼的传统呢，我有个表哥就是日耳曼人。但你们要记住，新的时代是知识和创造的时代。每个人都要看书，每个人都要用历史上的贤人来要求自己，每个人都要像历史上最完美的状态靠拢——只要人人都向往最完美的时代，地上小天国就降临了！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了！明白了！”一众上校上尉也不管听没听明白，全都猛得点头。
“很好。那么，考试继续。第一部分是听力，我刚才报的‘衬衫的价格是，九第纳尔十五德拉克马。’是例题。这考验的是你们的拉丁语，看你们虔诚与否。作为一个基督徒，不会拉丁语说不过去吧？不会就看着选，abcd蒙对了也算你本事。好，第二题，听下述材料，回答问题——带着以撒行燔祭的亚伯拉罕有几个老婆？”
克里斯蒂娜以标准的发音把听力念完了——题目是她自己出的。她其实没难为这些佣兵，因为会拉丁语是僧侣的要求，不是对信众的要求。僧侣的布道的时候并不需要用拉丁语，所以这些家伙不会拉丁语也情有可原。所谓的听力题目，原则上和科举一样，都是从经书里粘下来的。只要熟读经书，就行。
比如亚伯拉罕有一妻一妾，这在圣经里明明白白写着。不需要听懂拉丁文也能回答出来。
念完听力她接着监考，2小时内让这些佣兵上校们做完了井伊
克里斯蒂娜读着听力，接着又监考，让几十个人在2小时内完成了经文默写，词义简答，最后每人作一篇半命题的布道文，题目是分析奥古斯丁《上帝之城》中提到的“圣史、俗史。圣城、俗城”的概念。
这题目不简单，但只要作一篇而已，时间还很充足。
——“啧。”考试完，几十份卷子落到克里斯蒂娜手里。这考试其实举办了两场，克里斯蒂娜这边给佣兵考完之后，又去给耶尼切里考了一场。题目都是一样的，比如亚伯拉罕有几个老婆，这在两边经书里都是一样的东西。
“啧啧啧。”克里斯蒂娜连连咋舌，“这叫我怎么说好呢。”
朱由检坐在旁边喝茶：“这可是你自己要考的。考出来什么结果？”
“这群人，拉丁文竟然一个都不会。自己的母语都写得千奇百怪，八股更是做得不知所云——耶尼切里倒是土耳其语、阿拉伯语，乃至波斯语希腊语，一个个做得全对。这边让他们写呼图白，他们行文流畅，而且字迹工整，甚至每个人的字迹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好像他们专门练过某种行文字体。”
“好家伙，那你看怎么判呢？”
“我还没仔细改，只是粗略看一点，这就已经很惨不忍睹了。我不知道实际改出来是什么样子——怕不是所有帕拉丁都要赏给耶尼切里。”
“那不太好吧，这样下去你的佣兵要出事的。总不能真全都给耶尼切里吧？”
“那你说怎么办？”克里斯蒂娜问，“这些个佣兵一个个都扶不上墙啊。”
“你又不是真的要选拔人才，你就是找个由头内测一下帕拉丁系统嘛。我教你，你分个南榜北榜...哦不对，你分个拉丁语榜和波斯语榜就行了，两榜分别录取一批，各发几个，就完事了。后面你也可以这么来嘛，拉丁语、波斯语、希腊语，各安排一个榜，分别录取一批武举人就行了。回头他们要闹就自己闹去，他们闹起来正好方便你稳坐钓鱼台。”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后面的武试...”克里斯蒂娜摁着额头，“武试的时候大家都一样，都是骑射。可问题是，这两拨人骑射不在一个水准上啊！那群佣兵有哪几个会开弓的？”
“分榜啊！都说了分榜。管他公平不公平，你真的是要选有用的人吗？你是要分饼啊。饼就那么多，要你做的是‘天下英才尽入吾彀’，让所有人都上你的车。所以重要的是该拿到饼的人都得拿到饼，要选拔每一拨人里的人才。就这么分吧，后面还有文试呢，那更有的闹了。你应该开心一点，他们越闹腾，你这个奥古斯都就越稳当。你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