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那个海鳅船，我这里好像有本册子。kanshujun.net”
“你还有这玩意儿？”
“经典船型的画册我这里都有，海鳅船在车船里最经典的一型...不过我不太懂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你等等，画册应该在...”
朱由检回头花瓶里头翻了翻。他平时把不少杂物都放在背后那个大瓷瓶里。
“嗯，看来不是画轴，确实是画册。画册应该在架子上。”
他扶着花瓶站起来，走到内室里叮咣五六翻了一阵。
“啊，找到了。在这。”
他拿着一本画册走出来，在郑成功面前按照目录翻。
“啊，找到了，你看这个是不是海鳅船。”
他把画册展开在郑成功面前——图正中间那艘大船就是海鳅船。这艘船比斗舰小一圈，桅杆也不是五根，而是前后两根。中间至少还能放下一根桅杆，但海鳅船在这里放置了一座船垒，给甲板加高了一层。
船两侧各有12，总计24台水车。船尾高耸的艉楼下方，还有一座数人高的大型水轮。水轮的轴卡在船壳上，包裹了护板，半扇在船外半扇在船里。船舵在水轮后方，直接受水轮的推动。
“哦~没错了，这个就是海鳅船。画图的人很专业嘛，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尺寸小了，这是内湖用的，海上用的要加大加高，至少要和斗舰一样高。”
“但我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朱由检把图翻回来，颠来倒去地看，“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这是《水浒传》里高俅打梁山用的踏车海鳅。”
“好家伙，原来是那个玩意儿，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这玩意儿打仗的时候是把船帆收起来的？”
“对，这个就是海鳅的厉害之处了。海鳅船在战时是不挂帆的，只挂战旗。在水上机动全靠那24个水轮，以及尾部那个大水轮。众所周知，船上最容易被烧的地方是船帆。所以只要不挂帆，就不怕烧了。这玩意儿最厉害的地方在尾巴哪里。你看那个大水轮没有？”
郑成功指着尾部的水轮：“舵在水轮后面，这是个非常精妙的设计。以往的船，舵只有在船只航行的时候才有用，因为只有水流流经舵面，舵面才能让船转向。所以你看，许多船都需要首尾两面小帆，硬上也得上。因为如果没有那两面帆，停船或者低速的时候就没办法转向了。但这艘船可以用水轮击水，直接冲击舵面。只要水轮能动，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转向——这还有另一个好处，这样首尾的辅助帆就不需要了，只要有主帆就行。”
“怪不得只有两面帆，原来是因为这个。”朱由检回想了一下——斗舰的五根桅杆，只有中间三根是正常大小，首尾两根都是缩小了的辅助帆。辅助帆有时候容易挡风，但船只转向需要首尾发力，所以必不可少。
但海鳅船尾部是有动力的，可以直接用舵面来控制动力的方向，两面帆就省下来了。每一面帆都是船的要害，船的运行越是不依赖桅杆和风帆，要害自然也就越少。
“这艘船能不能原地转向？”朱由检问。
“何止原地转向。这玩意儿可以一边倒车一边原地转圈，甚至能配合侧面的轮桨横向平移。”
“这是平底船？”捕捉到了平移这个词，朱由检直接明白了这艘船的特性。因为尖底船显然就没办法横着漂了，尖底本身就是为了防止横漂而设计的。
“对，这艘船本质上是一艘沙船型——与之相比，斗舰是福船型。沙船型更古老，技术上积累的细节也更多，性能是非常成熟的。你可以看到这艘‘露脊鲸’比福船要小了一圈，排水量还不到‘一千吨’，所需的材料和人员大大地缩减了，但火力却不会差太多。因为它也是两层，斗舰能做的它也能做。”
“大概缩减多少？”朱由检询问了具体的数据，因为他要核算一下。
“排水量缩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二，料子大概能省一半还多——不用奇怪，因为沙船本来就省料。福船那个尖底是很难做的，平底的沙船就方便多了。而且和龟船一样，这样的平底船可以直接在沙滩上搭船台来修造，不需要船坞。甚至防护也不需要特别好的木料。你看见水轮了没有？”
“那些水轮是防护用的？”这个答案让朱由检非常意外，他还以为这么多水轮是为了提升航速。
“对，要这么多水轮，其实是为了设计上的...那怎么说来着，这叫‘冗余’。或者叫什么，鲁棒性。”
“你还是叫冗余好了...有多少是冗余的？”
郑成功指着船侧的水轮比划：
“水轮冗余量非常大。实际上紧挨着的两个水轮里，只有一个能起效。所以你别看有24个水轮，实际上砍掉一半也不会影响航速——剩下的水轮就是给人撞的。随便撞，突出在外的水轮就算被撞烂了也不会损伤船体。哪怕是用鱼雷都别想打沉海鳅，因为鱼雷在触及船体之前就会被水轮拦住。更不用说那些带撞角的加莱船了，撞上来是送死的。”
“好家伙，这个是结构抗？”
“我不知道你说的‘结构抗’具体指什么。但确实是用解构在抵抗冲击——区区一层船壳，怎么能有外面这么大一坨零件耐撞。这里头有水轮，有轴、有护板，乱七八糟一堆。就算冲角都不一定能够能撞穿。”
“我明白了，这个是保险杠，周围一圈都是保险杠。怪不得高俅要用这玩意儿打梁山，这玩意儿只怕大船吧？”
“是的。海鳅几乎免疫小船的打击，就算冲上来放火爆炸也会被侧面突出的...你说的‘一圈保险杠’给拦住。不过梁山泊有奇人，他们知道用船不可能在水上击败这些踏车海鳅舰，所以干脆不用船，而是派出水鬼部队。要么那就跳帮，用绳索荡过去血拼。但你看上面还有个船垒，里头只要埋伏重炮就能清洗甲板，接舷战不说百战百胜，但至少是不会输。”
“好，那我批了。这玩意儿要造多久？”
“几十天吧，大概20天左右。比龟船要慢不少，但比斗舰是要快多了。毕竟是平底，不需要处理复杂的线型，拼一拼就行。海鳅这种东西一向都是现打现造的，类似攻城塔和抛石机——不过前提是人要够多。到了克里特，可能要征发一些民夫去砍树造舰，然后在沙滩上拼装。只要克里特的百姓箪食壶浆迎接王师，那么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