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克里斯蒂娜，现在只剩下我们两...”说了一半，他忽然想起：
“约翰，你也出去，我和克里斯蒂娜单独谈。158txt.com”
“啊...是的，我该出去。”约翰抱歉地点头，也出了门。出门后，他把房门也给带上了。
“约翰还是和以前一样，他有时候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是我欠他的，我没有给他足够的关注。”
“我们都欠他的。他前半生都是我忠心的侍从...抱歉，相父。我没能像之前允诺的那样，让他成为国王的右手。”
“你真要走？”老首相抬头看着她，“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是的，相父。我的表兄卡尔和他的关系不错，我想卡尔继位后，约翰还是能继续作为国王的右手。”
“不不不，我不关心那小子，他的命运自然有上帝的安排，我再关照他也无济于事。我只关心先王陛下留给我的嘱托。克里斯蒂娜，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草率的决定...但你的深思熟虑，有时候会过了头。你不该想那么多，你可以像寻常的国王那样，渡过身为寻常国王的每一天。如果你厌倦了亲政，我可以帮你全盘代理。就算哪一天我不在了，我也可以帮你留下一套行政体系，让你不用操心国政。”
“您，猜错了。我想要离开，并不是因为懒惰——正是因为我在旅行中点燃了身为国王的雄心。我认为只有更大的皇冠才配得上我。”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叫我‘相父’，你在震旦学了不少东西。好吧，我答应你。我反对的，是你抛下所有责任，跑到罗马去和天主教徒念经。但既然你有更大的雄心，我不会拦着你。”
“但是——您要说但是了吧？”
“嗯。”老首相点头确认，“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拿走。你得给自己留点退路，不是吗？现在，我们手上有了另一个瓦萨家族的继承人，而且是先王陛下的血脉，我总算是放心了。就算你真的兵败，还有另一位可以继续延续瓦萨家。”
还有半句是老首相没说，但克里斯蒂娜也知道的——卡尔是备选中的备选，排在他前面的人越多越好。虽然卡尔是最有可能继位的那个，但不到万不得已，许多人都不会希望他继位。因为卡尔本质上是个德意志人，他的父亲来自普法尔茨。
如果卡尔继位，那么国政将不可避免地导向德意志。卡尔所关切的利益，将和瓦萨家族历代的战略中心完全不同，当然也和奥克森谢纳首相本人的有所不同。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这边也会寻找更多的备选方案，比如波兰瓦萨那边有一个私生子蓄养在外。如果新王继位，那个私生子的地位会十分尴尬，我打算把他接过来。”
“好...备选的方案越多越好。那么，你还得留下一些军队——驻扎在普鲁士的橙色军团、棕色军团、黑色军团，以及其他的一切长期驻防的军团，你不要调走。”
“那么作为交换，我要把红白黄蓝四大军团带走，还有从不列颠征召的绿旗兵。”
“好吧。”话都说这份上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虽然这实际上是古斯塔夫二世留下来的，用来打30年战争的主力军团。正常情况下，这是国之根基，绝对不可能让出去。
但这些军团，本质上还是王室的私产，根本就不从军需总监部的路子走。换而言之，他们的军饷吃的是国王的账，而不是国家的账。克里斯蒂娜让他们走，还付钱，那他们当然不会留。
实际上克里斯蒂娜已经严守了边界，比如她没有调动精锐的芬兰骑兵，因为芬兰骑兵走的是征召兵的路子，而非雇佣兵。能做到这一步，老首相的心里也有数了，眼前这位国王陛下绝对是有备而来，不是靠“父女之情”就能劝动的。
“好吧。留下了必要的，剩下的就如同国王陛下您所想的那样，都带走吧。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这是您自己，代表瓦萨家族宣布的战争，并非是出自内阁和议会的决定。如果议会不参与决策，那么议会也不会为此负责。由此带来的问题，希望陛下您能清楚。”
“我清楚得很——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不会危及到你们那边。从兵力的构成上看，我们之间也有非常明晰的界限。如果不是来找茬的，也归咎不到你们那里。”
“如果是这样...我就无话可说了。无论陛下您要去哪里，我都...祝您好运。”老首相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祝您好运。虽然我把瓦萨家的一部分拆出来了，但有一天如果我战败了，我还会回来的。”
“我们，会等您归来的。”
“在此之前，就全听相父您做主吧。”
“我会在您空位时，看守好您的国家和政府——就像从前那样。”
“我也会时常给您寄些战利品的，我的相父大人。”
两个人都看着茶杯，没看着对方。
“那么，我走了，相父大人。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克里斯蒂娜站了起来。在“跨越两个世界的边界”之前，她用鞠躬和自己过去身为国王的人生告了别。
“等等！”首相忽然抬起头。“我...还有一句话。”
“说把，相父大人，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只有一句，你一定要听进去——小心瓶中人，小心何蒙库鲁兹（homunculus）。我知道，你可能从大魔典中获取了超越了这个世界的知识，抵达炼金术的巅峰。瓶中人，可能更趋近于纯粹的真理，更接近认知的源头。但那个瓶中小人，未必像我们一样爱这个世界。你知道那些拜火教徒的观点，这个世界可能是真理的囚笼。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到来，我希望你能多为你的人民想一想...就这样吧。总之，小心瓶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