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凤凰王大人。199txt.com也多谢你，克里斯蒂娜陛下，我敬爱的亲族。”不多时，卡齐米日就拿到了盖了章的“互不侵犯条约”。
条约上盖了两个火漆印，还有一方红印。
条约并没有一式两份，因为此时处于“秘密外交”时代。条约的文件确实是一张纸而已，不太重要，其效力基本等于备忘录，只是用来存档。真正要做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不会被一张纸所拘束。
在这种情况下，违反约定也是家常便饭。通常而言，失约的前提是“能赔得起”。但换个角度来说，只要能赔得起，那失约也就无所谓了。
拿到了合约，卡齐米日长松了一口气，肩膀都塌了下来。
“终于，没有发生更坏的事情。那么...凤凰王大人，还有克里斯蒂娜陛下，我要赶回去了。”
“诶，二...我呸，卡齐米日枢机，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朱由检对邵刚示意，后者便转身开门，从外面接了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一块大红锦缎赫然摆在那，锦缎上的金线金光闪闪。“值钱”两个字就差直接写在上面。
“凤凰王大人，这个是...”
“我看你这套大红的袍子，太素了些，没什么气势。这里有一套锦镧袈裟，助你回去参选国王。披着它在众人面前站着，也不算失了体面。”
“啊，这...不不不不！大人，我不能收！”卡齐米日一反常态，惊得坐直了起来。
“怎么，你怕这是另一个宗教的东西？不要紧，这就是一块布，你可以裁剪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
“不不，大人，是这样——我知道这是原料，我也知道这能裁剪，但我真的不能收。这么高档的震旦丝绸我不敢拿来做法衣，这种布料只有教皇本人能直接穿在身上，除此之外就只能包裹圣物。我只是枢机，我断然不敢直接把这么华贵的震旦丝绸披在身上。”
“哈？还有这样的道理吗？”他问克里斯蒂娜。
“诶？我先前还没发现，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天主教赞助的画作里，确实没见枢机穿过这么复杂的。我倒是见过几幅圣人画，里面连圣人也无权直接披挂锦缎，只能捧着锦缎来盛装圣物。看起来教廷那边对丝绸的使用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堂兄，是这样吗？你们有规矩？”
“是的，克里斯蒂娜陛下。我们这样的红衣主教，只能用红色为底色的丝绸，而且最多只能有暗纹装饰，不可以有超过两种以上的颜色，也不可以用黄金——这种大红底的，再装饰华丽的金丝。啊！上面有嵌珠？我想起来了！”他忽然一拍手：
“这连教皇都不能穿！这是圣母玛丽亚加冕的法衣，只有圣母玛丽亚之尊才能用。哦，上帝啊，请宽恕我的僭越，我刚才只是想过要穿而已，我真的没穿上去。”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还别说，这个理由我倒是非常能体谅。奥斯曼不知道上哪买了一堆蟒袍，甚至龙袍的布料，实在是太僭越了。你们竟然知道自己收敛一下，只给神尊用高级的锦缎，倒也算无师自通。行吧，我既然要送，那就肯定要送出去。你能穿什么类型的？”
“额...”卡齐米日仔细想了想，“如果只是金线，倒是还可以。”
“那就行了。老邵，去给他另外挑一匹来。缠枝纹的，落花流水纹的，全都可以。还要是金灿灿的，但是不要嵌了珠子的。龙凤也不要。”
“知道了。”邵刚回身走到门外，自己到库房去挑选。
不多时，他又捧了一匹锦缎回来：
“头儿，这个织金芙蓉缠枝的，你看如何？”
“行，拿给他看看吧。”
卡齐米日接过锦缎——
“啊，凤凰王大人，这个正好没问题。大红的丝绸，用金线绣出了花草的样式。花草的纹路不会逾越规矩，金线又如此华丽。我回去就做一套法衣——似乎不需要裁剪，当作托加直接穿上去就行。对了，大人，这种衣服在震旦叫什么？也叫托加吗？”
“不叫托加...这个叫袈裟。你穿着嘛，倒也很应景。”
“多谢大人的袈裟！如果我能当选国王，我一定会披着袈裟登上王位。如果我只能当摄政王，我也会披着袈裟坐在我侄子的身后。”
“你开心就好。对了，怎么保养你知道吧？”
“能水洗吗？”
“不能水洗，只能擦拭。擦拭的时候要小心，因为金线很脆弱。你穿的时候注意些就好，反正这不是贴身穿的。如果要清理，你可以拿面团来轻轻擦拭，一点点处理。这是个细活，一般要专人保养。如果你不想弄坏，穿的时候谨慎一点就行。不过，坏了就坏了嘛，我们这还有，回头你来采购点就行。这么一匹，大概能裁剪出两三套来，够你穿很久了。”
“原来这么麻烦，怪不得只有教皇才能穿。就算是做了波兰国王，我也未见过我父亲和兄长穿过这么华丽的丝绸，只有法国宫廷里穿过类似了。这么奢侈的东西，确实不像是波兰国王该用的东西——那么，凤凰王大人，如果我的预期能达成，我一定会送一份谢礼回来的。走的时候耶稣会的将军和我交代了，一定要礼尚往来，您送了我东西，我一定会送回来的。”
“哦？你打算送什么？”
“送您一个骑兵营吧。波兰翼骑兵。”
——“秋风萧瑟啊。”克里斯蒂娜靠在窗口。一团灯光正从窗下经过，登船远去。风很大，光也在晃。科齐米日的影子隐约出现在灯光里，几个随从捧着袈裟站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比他们生命更重要的锦缎。
显然卡齐米日并没有点亮带走的那盏汽灯，而是妥当地收好了，依旧打着自己来时的那盏油灯离开。他不只带走了灯和袈裟，还带走了“一个时代的和平”。
“所以，你真的能保证吗？”人走了，朱由检这才问。
“说实话，概率是75%，还有25%要看老头子来了之后，我得和他谈谈。不过，波兰国王的薨逝，确实是让我意外。现在，我得小心了。稍有不慎，瓦萨的时代就会过去...希望他回去以后，能披着袈裟法衣，当他的波兰法王，我也能安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