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划听着还不错...但这是谁给我安排的？”
“竟然不是您自己的命令？这是德意志占领军大本营的计划。186txt.com”
“哦...是这样。无所谓，我已经授权他们便宜行事了——不过，暂时没有立刻对波兰宣战的打算。就让我那位了不起的堂兄再乐呵一段时日吧。”
克里斯蒂娜的“了不起的堂兄”，指的是瓦萨家族的瓦迪斯瓦夫四世。其正式头衔为“蒙上帝恩典，为波兰国王，立陶宛、鲁塞尼亚、普鲁士、马佐夫舍、萨莫吉希亚、利沃尼亚大公，与瑞典人、哥特人和汪达尔人的世袭国王，全俄罗斯沙皇和大公”。
把沙皇放在后面，是因为未能就任。
但虽然未能就任，他本人确实货真价实的，被波雅尔会议选出来的正统沙皇，只是最后被罗曼诺夫家族，也就是“彼得大帝”的祖宗“篡夺”了。
这让克里斯蒂娜也唏嘘不已。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莫斯科和诺夫哥罗德的铸币厂都可以开始用他的名义来铸造金币了，还给他取了一个斯拉夫式的主头衔——“全俄罗斯沙皇和大公，瓦弗拉迪斯拉夫·齐吉蒙托维奇”。
就差那么一点，波兰就成了沙皇俄国的属国，那才是让克里斯蒂娜真正头疼的事情。他们堂兄妹之间要是争一个瓦萨正统，克里斯蒂娜绝无信心从“沙俄加波兰”的组合的手下获胜。她不是在和一个政权交战，她是要以百万维京残部，和整个泛斯拉夫民族一较高下，那乐子可就大了。
真要到了那时候，克里斯蒂娜都不一定能在王座上坐稳。毕竟都是瓦萨家族的，谁来当国王在法理上都差不多。既然都一样，那这位拖到现在都没结婚的国王陛下，她到底的合法性到底还剩多少？这是个未知数。
让她庆幸的是，历史没让这种可怕的情况发生。时任莫斯科及全俄罗斯大牧首菲拉列特果断出击，把罗曼诺夫家族的米哈伊尔抬上了皇位——因为米哈伊尔是他儿子。篡位后，大牧首就成了太上皇。
“感谢那位太上法皇大人。”克里斯蒂娜小声念叨了一句，“要不是他果断出出手，在议会送了法理宣称之后果断阻止那家伙去莫斯科上任，要不然现在头疼的就该是我了——那么包洪。”
她用俄语继续说：“我建议你们不必去管波兰，也不必去管沙俄。我们当下的目标是奥斯曼，因为奥斯曼是文明公敌。在解决奥斯曼之前，我也不会动手。”
“我可以得到您的保证？！”
克里斯蒂娜毫不犹豫，点头确认：“你可以得到我的保证。我军在攻破君士坦丁堡以前，绝对不会发动对波兰的战争。”
“喂。”一旁的朱由检听了专门给他的翻译，小声问，“你拿得稳吗？还是我听错了？我这边的翻译比较简略。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保证波兰无战事？好让哥萨克就算全身心投入战争也不会错过瓜分波兰的晚餐。”
“当然，我就是这么保证的。”
“你真的能确定？”
“我当然确定不了。我哪知道卡尔那小子在想什么，首相也未和我通报。政治这玩意儿，人走茶凉。我两年不露面，说明政府运转的这两年里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两年里都没有我，回去之后也未必有我。”
“那要是他们独走了怎么办？你能劝住？要是劝不住，和哥萨克的承诺怎么办？”
“我根本就不打算能劝住。至于承诺嘛——国王陛下克里斯蒂娜的承诺，和沙皇陛下克里斯蒂娜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之后分他们点地盘罢了。”
“这样能行？”
“当然能行，哥萨克也不会全信。但有一点，欺诈可以，但是不能耍赖，这两个不一样。欺诈，是误导对方。耍赖，是误导之后不给补偿。哥萨克要信的，是‘我给出了保证’，因为他们回头可以拿着保证来找我要补偿。”
“这怎么听着像小孩过家家...”
“没有底线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这年头的外交都是密约，并没有放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时候只是口头约定。外交态度在这时候就是个很微妙的东西，表面台词和潜台词混同到一起——我也很希望有一套朝贡世界的通用台词，那倒是能省不少事。在没有之前，就只好和他们换一换东西了。”
“你打算把什么换给他们？”
“自治，我打算‘效仿’一下俄罗斯，把自治权分发给哥萨克。波兰还是太小气了，哥萨克名额就发那么一点点。我大手一挥——所有哥萨克都不用缴税了。”
“好家伙，你这挺大方啊。你这样不会让人们都跑到乌克兰去当哥萨克吗？”话音未落，克里斯蒂娜竟然露出了微笑。
“嗯？你笑什么？难道你已经早有准备了？还说...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要的就是斯拉夫人全部跑到乌克兰去当哥萨克——我不是斯拉夫人，我祖上是维京人。对罗马来说，我是瓦良格人。对俄罗斯来说，我是罗斯人——也就是，俄罗斯这个名字的由来。罗斯的意思，就是在东欧统治斯拉夫人的维京人。但是斯拉夫人太多了，就像地里的蘑菇一样多。我以区区百万维京之众，又怎么能统治漫山遍野的斯拉夫蘑菇呢？”
“哦...你的意思是...用哥萨克？”
“没错，是哥萨克。哥萨克是一种生活方式，哥萨克的认同度甚至高要与民族认同，介于宗教和民族之间。这是一种魔法，一种和‘奥斯曼人’一样的魔法。奥斯曼土耳其能生造一个‘奥斯曼人’，我也能拿哥萨克来用——由此，我可以把斯拉夫人一劈为三。天主教和东正教，用来区分东西斯拉夫人。平民和哥萨克，则又可以在斯拉夫的蛋糕上切下来一大块。”
“好家伙，好家伙，你这是...你在学谁呢？老邵在你后头呢。你是不是还要把一批人抬入哥萨克？”
“咳咳...我学的是沙俄啊，有问题吗？况且那个限量，我这个是不限量。限量的，只能把自己融进来。我这个不限量，就把斯拉夫人切出去了。说到底，乌克兰这个国家的自我认同，以及乌克兰人把自己和俄罗斯区别开来的主要筛选器，就是‘哥萨克’——所以我才说，赫梅尼茨基是乌克兰之父。在他之前，信天主教的斯拉夫人就是波兰人，信东正教的斯拉夫人就是俄罗斯人。他硬生生切下来一块——当哥萨克的斯拉夫人就是乌克兰人了。如此切成三刀，就算彼得大帝冒出来也没法再重建斯拉夫认同，我就能在‘奥古斯特格勒’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