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没问题。xiaoshuowanben.com采购鱼这种小事，我们完全可以代王师解决。”来送折子的尼科拉欧斯一口就答应了。
“老邵，你看呢？”朱由检回头问。
“头儿，不能完全让他们代劳。鱼这种东西，我要现场去看。而且上次我到威尼斯城里转悠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鱼贩——这里的人吃海鱼，鱼极大，有时候会切开来卖。切开的鱼不靠谱，我怎么知道那是昨天切的还是今天切的，吃坏肚子怎么办？光禄寺不采购一切分解好的肉类，鸡鸭鹅猪牛羊，全部都要活的。”
“嗯...有道理。”朱由检点了点头——这年头要保鲜，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上桌前保证活。
“所以光禄寺一般不用干货海鲜？那冰鲜呢？”
“干货不用，冰鲜也不用——虽然冰鲜在街上就有卖，我自己也买，但我从来不在当职的时候采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万历皇帝吃的那些海鲜是哪来的？”
“那是内厨。内厨不在定例，是皇帝陛下自己聘的厨子，他自己负责，吃坏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头儿你这里，我也不给你吃那些奇怪东西。不过这里是海边，能买到活鱼，只要活的就能吃。”
“行吧...既然你自己愿意，那你就去跑一趟。照着昨天克里斯写给你的单子，买一些替代的鱼类来。哦对了，你看看有没有金枪鱼。”
“金枪鱼？我看上面没写。”
“那是因为她那里很少吃这个。金枪鱼这玩意儿下限低上限高，鱼腩太肥腻——我这个人不挑食，我就爱吃肥的。你看看有没有，买些回来，切好的也不要紧。越肥越好啊。”
“头儿你确定？这是自己要求。如果制台你一定要吃，那我就去买。”
“没事，你就去买些。要肥的啊！越肥越好。”
“好吧...没听过这么怪的要求。鳜鱼也就罢了，腥的海鱼也要吃肥的。啧。”邵刚毫不掩饰脸上的疑惑。
“诶呀，你不懂。流行是一个循环，现在不流行，以后流行了。等流行的吃腻了，又会开始吃先前的东西。现在鱼脍不如以前流行了，说不定以后就又开始流行了。”
“原来头儿你是要吃鱼脍？这个...他有点...”
“诶呀，陈元龙嘛，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反正又不是天天吃。”
“好吧...好吧...”邵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朱由检把今日的折子都盖了章。尼科拉欧斯拿回折子，向朱由检躬身。
“要没什么吩咐，鄙人就退下了。”
“行，你走吧...等等！回来！”
尼科拉欧斯刚回头要走，听见朱由检叫他，又转了个圈。
“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想听你交个底——虽然之前听莫林说过，但我怕他的看法过于乐观。伽利略给你们当过顾问是吧？”
“是的。我们花了很多钱，因为伽利略先生非常有名。他在任期间留下的最有价值的遗产，就是‘等比例扩大加莱战船’的技术。我们现在可以把旧型号的船放大。”
“这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可以放大多少？你们能拨出多少军费？”
“额...这个...”尼科拉欧斯攥着奏折，“理论上，军工厂可以同时开工，但还是要钱。我实话告诉您，威尼斯是个奇怪的东西。我不好形容，但我觉得威尼斯很奇怪。”
“啧，当然奇怪。”朱由检没直说出来，但这个道理很明白——资本没有祖国，资本家组成的国家当然是个奇怪的东西。过去他们凑在一起，还可以垄断东地中海的贸易。但当垄断结束后，合作的基础也就不存在了。
这种情况下，真的能让所有人掏空家底来支援大義战吗？朱由检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当年北京城里也是这样。唯一能诱动他们的是“投资”——如果把这次行动当成风险“投资”，那么威尼斯或许可以借此重新夺回东地中海的霸权，那就赚大了。
“可能”会赚，这才是议案可以讨论的基础。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是。”尼科拉欧斯有些窘迫——有些事情明知道的是对的，所有人都知道是对的，但他们就是没法下定决心。这实在是令人煎熬。眼前这位“大人”看起来不在意，实际上...
他不敢想了，拿着奏折便退了下去。
“你看到了吧？”朱由检望向旁边——刘文秀一直坐在那里。
“是的，制台。这些威尼斯人，还真是逡巡不前，他们这样要出大事。”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刘文秀指着自己。
“对，你有什么主意吗?”
“啊...这...我...制台，我不知道。这事情以前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军需的事情要去找我孙大哥。”
“我不是说军需。我是说...”朱由检右手比了个“抓握”的手势，“你们西军有没有什么，索要‘捐赠’的套路？”
“有倒是有，但是不甚高明。这行当还是李闯更擅长，我们西军的后勤主要是靠孙可望。他会藏，还会变。他坐在军帐里不动，里里外外的人流水一样进出，他在里头应答自如，还不嫌累。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有东西吃了，长枪换鸟铳，鸟铳换大炮——然后就没了。至于‘捐赠’，我直说就是抢，其实和山贼的手艺没差。”
“唉，倒也是...我手上要是有这么个前现代农业经济天花板级经营者，暗黑版诸葛孔明的八分之三，那我也不管这么多。算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你...”
“诶对了！”刘文秀忽然想起，“您是要‘捐赠’是吧？巧了，我带了专业人士。他们还正想着要见制台你一面，我在想等制台你什么时候闲下来再说。”
“什么人？”
“我这次来的时候搭了哥萨克的船，一船都是哥萨克。带队那个叫包洪的，是赫梅利尼茨基的亲信，是个经验老道的哥萨克，是山寨里的狗头军师，也是个抢掠过整个顿河的游侠。既然您要...您要‘捐赠’，那应该找这些专业人士和专业团队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