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爷，我听说你们要火烧罗马？”
“哦？是吗？”
威尼斯的水道旁，郑成功正和莫林朝着威尼斯兵工厂走着。xiaoshuowanben.com
“是的，国姓爷。我昨天听人说，你们有这个计划。是真的吗？”
“昨天？好家伙，昨天中午才漏出去，当天就让你知道了。你听谁说的？”
“是...是知情人士。”
“算了，与我无关。我这次过来，就只是评估一下威尼斯海军的水准罢了。前面水门后头，就是军械库？”
“是的，国姓爷。那道水门就是威尼斯军械库的标志性建筑——门后面那个占据威尼斯30%面积的建筑群，其造船能力和整个奥斯曼帝国相当。只是现在威尼斯已经步入了衰落期，大部分船坞都荒废了。”
“嗯，很好，这才是属于文明人的架势。我们的龙江水师船厂也有这样的产能。自从帝国展境开海之后，龙江船厂也正在重新启动。我想，你们也有必要重新把这个船厂启动起来。”
郑成功此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参观威尼斯海军”。比起那些加莱船和加莱赛战船，郑成功对这个船坞更感兴趣。如果条件允许，这里也可以像龙江船厂一样批量生产类似斗舰的“新式战舰”。
“龙江水师船厂？”莫林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这个词的意思是...我听克里斯蒂娜小姐说，震旦语中包含许多修饰性的成分？”
“对，你把它理解为皇家造船厂就行，其他的修饰成分你不用管，你也听不懂。那里皇家御用的船厂，造的是御用的战船，用以远征海外。那里能造的战船比你所见的斗舰要大得多。”
“啊...对，我听您说过。震旦有更大的战船——国姓您这边走，小心台阶，转过这个弯就进到造船厂里面了——话说回来，还有更大的震旦战船在苏伊士运河那边没法过来是吗？”
“嗯，那个回头再说。”他跟着莫林的步子，从一处偏门进到造船厂里头。
这倒是很有威尼斯特色的设计——这个船厂的正门是水门，是给船预备的，当然也只能走船。人员的进出要从正门旁边的“偏门”进去。诺大的兵工厂就在门里头，这道小小的门像是葫芦嘴，把秘密都收纳其中。
“这里是威尼斯的机密？”
“是的，国姓爷。虽然有间谍触摸，但数十年内都没有一个外国人受邀参观过威尼斯的造船厂——上次还是教皇本人。依照威尼斯国会所订立的各种规程，门里的一切设备、制度、技术，都是威尼斯的机密。虽然造船厂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能力，但我们一直没有减少投入，也一直在聘请尖端的学术人才来威尼斯改进技术。近年来最值得称道的是伽利略先生在我司做出的一系列研究。”
“等等，伽利略？他也是你们的雇员？是那个，日心说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没想到伽利略先生在震旦也这么有名？”
“啊，我是听...听某人说的。我们那里有一出喜剧，叫‘三堂会审伽利略’，讲的是教廷因为反对日心说，对伽利略威逼恫吓，最后被其羞辱的故事。”
“这...震旦一定是误解了什么。伽利略先生这样的大人物，教廷怎么敢对他威逼利诱。伽利略先生在威尼斯的收入，都足够我们再养一支舰队了——当然，他也绝对对得起我们给的这份工钱。他辞任之后和教廷闹翻了，教廷把他软禁了几年，几年里都对他好好招待。谁也不敢得罪他。”
“原来是这样。诶对了，他在你们造船厂都做了些什么研究?”
“您请往这里看。”走过了那一道葫芦嘴似的小门，里头便是造船厂的主干道。主干道一直延伸到威尼斯的边界，两侧密布厂房，毛细管似的水道从这里延伸到兵工厂各处。这里是舰船出厂的正式路径，至于材料之类的细碎货物一般从偏门进来。
门外的白墙红瓦继承自文艺复兴晚期的奢华设计，又被时下流行的巴洛克风的浮华装饰起来。凡是裸露在外的墙面，就没一处是光面的。
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渗透到这个葫芦嘴里头来。威尼斯军械库的轮廓由一系列横平竖直的几何线条构成——房顶是干净的三角形，墙壁是方的，门是平的，路是直的。
“这里倒像是干活的样子。”郑成功满意地点了点头，“伽利略先生也很喜欢这里吗？”
“额...我想伽利略先生可能更喜欢我们付给他的薪水。”
“他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研究，让你到现在还挂念着他？”
“《比例缩放对物体表面积，及其力学性能的影响》。是这个课题。”
“额...你的波斯语没有传达到这个复杂长词的意思。你再说一遍。”
“就是说，他帮我们研究了，如何在不修改既有设计的情况下，把成熟的船型放大——以及在这个过程中，船身所产生的力学变化。这是非常专业的研究，他借此生产出了许多篇重要论文，也给我们留下了一整套有关技术。”
“哦！这么一说我就懂了，那确实很重要。他的研究结果呢？”
“他发现了这样一种情况——按比例放大的船，其‘舯部’，也就是船身中间的结构会面临更大的压力。如果要如此建造，就需要按照有关技术对相应的部位做出改进，否则便有断裂的危险。依照这个技术，我们完善了加莱塞船的构型。”
他指向船厂内部：“一会我们就能去看到。如您所见，以前的加莱塞船其实更接近划桨盖伦船，就是个酒桶而已，前头有一个粗苯的圆形炮垒。而我正在处理的几艘新锐战船，则是依靠了额伽利略的技术，对加莱战船进行了等比例放大。新式的加莱赛船重新拥有了流线的船型，重新获得了爆发性的冲击力。而奥斯曼一方还在使用旧式的设计，使用‘划桨盖伦船’这种尴尬的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