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台，那个莫林，他拿着我给的腰牌溜了。159txt.com”郑成功走到后头来。
“是吗？他果然是想要看船？”
“一早他就给我前后暗示，我就直接给他了。他似乎还带了其他五六个人。”
“礼仪上有缺吗？”
“那倒没有。莫林这家伙...还真是老罗马下五旗的。苦活累活都是他来，好事情轮不到他。虽然他是威尼斯海军上将，是总督行政上的副手，但他还是没资格穿红袍。”
“啧，这老兄也是够难受的...行吧，我们就帮帮他，当没看到好了，反正外交礼仪也不需要他来。真可怜啊，光栽树，没功夫吃果——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的。如果他自己愿意，站到台子上来露个相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他似乎更在意斗舰的问题。先前，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他还请示了一下，他打算安排一艘加莱塞船靠近。不会靠太近，只会停在百步之外。”
“会有危险吗？要没问题，就随他们去吧。”
“那倒不会。真要有什么危险，他们从岸上直接动手要快得多，不必开一艘加莱塞船过来——而且，他们用加莱船动手会更快。加莱塞，随他们来说可是宝贝。”
加莱塞船对威尼斯来说确实是宝贝，它是威尼斯海军在上个世纪的技术创新，是地中海传统的帆桨战船和大型盖伦船结合的产物。
它不像加莱船这种“杂鱼”一样可以批量制造。当年勒班陀海战的时候，整个基督教联军出动战舰200多艘，其中也只有六艘加莱赛船。这是整个基督教世界在上世纪能拿出来的巅峰战力，在涉及勒班陀海战的画作时，也会把加莱赛船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那是威尼斯的历史高光时刻。
威尼斯现在依旧有加莱塞船。不过木船的寿命有限，威尼斯不会把加莱塞船这种“国之重器”丢到海上去浪费“摩托小时”。
最最稳妥的办法，是直接把加莱赛船丢进干船坞里保存，然后当做木建来维护——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彻底退出战斗了。常用的方法是，把加莱赛船这样的主力舰停在港口里不动，不让它受风浪的侵蚀，然后定期维护即可。
威尼斯现在能动的加莱赛船还有4艘。虽然在大规模战争中无回天之力，但依旧可以当作纪念碑来展示。
4艘加莱赛船全都停在威尼斯的军械库里。当莫林等人走到百米外的停泊之处时，军械库的水门已经敲响了铜钟，早就准备好的加莱船“威尼托号”正从水道里驶出威尼斯军事区。
“听动静，那边已经把我们的船派出来了。那各位先来看看他们的船，下一个拐角就能看到。”
走过总督府两侧翼楼的夹道，就能看见停在岸边的斗舰。
“嗯...”几个议员走过拐角，斗舰的露出了船头和半个船身，让几个人不由得还是思考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威尼斯有什么问题——到底是威尼斯有问题，还是这艘船有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大呢？”红袍的尼科拉欧斯问莫林。
“似乎是为了适航性。比起堆砌无用的各类长枪短炮，震旦更喜欢装备大炮，大大的炮，所以船会更大。”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好吧...大概是为了威慑蛮族。”
“果然是这样...我记得罗马也喜欢干这种事——还不知罗马喜欢干，托勒密等一干继业者，都喜欢把船造成大得离谱的样子。还有比这个更大的吗？”
“还有。只是震旦挖的苏伊士运河还没完工，所以更大的船被卡在红海那边过不来，只有这种最小的‘战船’能过来。”
“我就说嘛。完全没有必要造得这么大...不过，也说不定。还是得凑进了看，说不定能看出些问题。”
莫林带着几人慢慢靠近——他们有意地，在从各个角度，由远及近地观察。走到船下，终于有人发现了一件“离谱”的事情：
“莫林...这艘船的线形，怎么不大对？怎么船头是尖的！”
尖的船头在内行的威尼斯人看来，意味着非常大的问题——这意味着双方的造船术在本质上就有不同。
尖的船头，意味着这艘船并非是用龙骨和肋板的结构拼搭起来的。因为龙骨和肋板从船底延伸上来，一直延伸到甲板，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尖头”这么复杂的流线造型，而且也没有必要——这就像，酒桶如果不做成圆形的，就很难维持住外形。
但船必须要有一个船头。所以欧洲造船术的处理办法是，给酒桶前面“附加”一个，船头是另外做的。所以有时候，船头会显得比船身主体要矮一层。和圆鼓鼓的酒桶式船身比起来，用于分浪的船首也会显得更加单薄。
但这艘船，从船头到船尾浑然一体，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用龙骨来塑形。
“这怎么做的？你下去看了吗？”尼科拉欧斯问。
“没有。”莫林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才得到参观许可，可以进入震旦战舰的下层查看。”
“那么...你对这种构型有什么看法？”
“非常稳定。”莫林回答，“就实际乘坐来看，震旦船非常稳定而舒适。我觉得，或许和这种构型有关——如果把所有的肋板都束缚在龙骨上，那么龙骨会承担巨大的结构压力。你们是知道的，有时候肋板和主体都会分离开一人的空隙，就算平时也可以夹个核桃。而震旦战舰似乎只用龙骨来做防御用途，主体部分...似乎是一层一层搭建出来的，全船都在承受力道。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变形的现象，连木材的吱呀声都没有。”
“那更离谱了。如果把结构件分散到全身，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做？达芬奇的手稿上都没有这么离谱的大玩具。瞎了，我要瞎了，果然罗马人都要瞎一只眼。这么重要的技术，是我们可以免费上船去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