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情况可能不太乐观。mijiashe.com”尼古拉退到了岸上。他没和本地的希腊人交流，而是进入了一间不起眼的民居。天色已暗，他站在昏黄的阳光下，向阴影里的“大人”汇报。
弗朗西斯科·莫林，威尼斯海军司令，第99任威尼斯总督的热门人选。在和奥斯曼全面开战的艰难岁月，威尼斯人更愿意选择他来当总督。不过考虑到选的时候有一半的流程都在抽签，也没人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当上威尼斯总督。
“历史”上，莫林作为威尼斯总督主导了共和国对奥斯曼的战争。海军司令出身的莫林和奥斯曼不死不休，死磕了20年，威尼斯上下打得焦头烂额。但大评议会直到最后都一直在为莫林的战争输血，甚至不惜出卖议员的资格——10万杜卡特，不限量供应。谁捐钱，谁就能当议员。考虑到威尼斯大评议会的议员是世袭的，这是一笔相当不错的交易。
然而到最后，威尼斯还是输了。毕竟，八分之三罗马帝国打不赢另外八分之五，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莫林是最后一位视图挽救威尼斯霸权的总督，他的失败意味着威尼斯失败。在他之后，接连一串总督都是年纪比教皇还大，是随机抽出来一个出来背锅的老头子，糊弄几年再换人。
到了那个时候，其实选谁都行，根本无所谓。威尼斯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能跳船的早就跳船了。
而现在，正是威尼斯，也是“八分之三罗马帝国”的最后希望。
“继业者战争…”莫林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大人，您的意见是？我们到底要不要参加？”
莫林没有直接回答。他抬起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这是一顶东罗马风格的铜冠，冠的基底很朴素，只是一圈铜环。但铜环上密密麻麻地镶嵌了马赛克似的宝石，华丽得能和帝国皇冠相媲美。
这当然不是皇冠，而是“威尼斯圣马可行政长官”的头冠，是总督的副手，一共九个人，这顶铜冠也有9顶。总督的头冠和这个也差不多，只是总督的头冠会附带一顶造型奇特的尖角帽。白色的尖角高高耸起——虽然没有什么法理关系，但这个设计源流自上埃及法老的皇冠。也暗示威尼斯总督是八分之三罗马帝国的领主。
但只要眼前这一仗输了，这些东西全都会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手上这顶铜冠，也会像荷兰的郁金香一样一夜之间贬值到不如蒜头。
“其实总督的角冠，还挺像蒜头的。”
“啊？”尼古拉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已经了解震旦帝国的意思了——他们这次来西边，是要寻找一个罗马帝国的继承人？”
“是的。凤凰王大人的原话是，他要‘点化’一个有缘人当罗马皇帝，日落天子，上天的二儿子。大概，就像上帝给摩西传十诫一样。但最后传给谁，要看我们这些罗马继业者的能力。”
“那要是没选上呢？”
“凤凰王大人说，没选上也有安慰奖可以递补。元老院、罗马公民，等等席位，都是空悬在那里。只要参加继业者战争，就算到时候没能当上罗马帝国，也可以成为新罗马的公民。”
“那试炼的具体内容，就是围攻奥斯曼？”
“是的。凤凰王大人说，这是第一项考验。震旦帝国要为罗马帝国复仇，红海以西的半个世界都出动了，奥斯曼必死无疑。以我所见的情况来看，埃及的马穆鲁克见势不妙，已经开始带路了。乌克兰的哥萨克也与另一只震旦军汇合，正准备从黑海发起进攻。”
“哥萨克也要当继业者？继业者战争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大概，他们竞争的不是皇帝，而是元老院的席位，和我们不在一条赛道上。大人您呢？您拿定主意了吗？”
“我早十天前就在这里等着了！只是因为没有别的‘圣马可长官’陪同，我不能单独外交。国内到底在吵什么？到底选不选我，给个准信啊！选个临时委员会要这么长时间吗？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他们在…”
“你知道？你还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尼古拉压低了声音，“他们在讨论要不要为震旦的到来增发债券。这个必须要在震旦去威尼斯之前讨论，要不然会引起市场价格的剧烈波动。”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莫林司令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
威尼斯国债券，被称为“prestiti”，面向全体威尼斯人发放。不兑付本金，但每年支付5%的利息，而且可以自由交易。一开始这是一种征收，但因为信用非常稳定，威尼斯国家债券迅速成为全欧洲都畅销的投资产品，威尼斯也紧跟潮流，对全欧洲发行债券，以扩大融资规模。换而言之，这是威尼斯国家的股票，威尼斯整个国家都是上市的。
之所以要讨论这么久，是为了决定增发“股票”的规模。增发会稀释旧有的股权，具体发多少要根据情况来定。所以董事会——大评议会，一直吵到现在都没决定到底要增发多少。
“这话你没和震旦人说吧？”圣马可长官”——常务董事莫林询问道。
“没有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和震旦人说呢，他们不知道。要是被知道了，他们会怀疑我们的罗马性。”
“呼。”他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总之，后面的事情暂时由我负责。我这里有临时的授权，现在由我暂时代替特别外务委员会来行使职能。我来代表评议会，向震旦大军递交邀请函。”
“那可太好了，威尼斯这下总算是有救了。”
莫林也为止释然——不管别人要不要参加“继业者战争”，威尼斯是一定要参加的，因为威尼斯早就和奥斯曼开战了。突然来了援手，这无论如何都不亏。要是能打赢，就血赚。
“那么，你去通报一声。如果凤凰王大人决定要启航，我亲自上船去当引水员。这是威尼斯的诚意，你一定要把诚意传达到。”